第十四章 篡位吧,太上皇的決絕(1 / 2)

養心殿

靳長恭躺在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上,額間細細滲汗,似夢魘般蹙眉難以忍受,她能感覺她床邊有一個人正細致如微地照顧著她,時不時用那溫涼似玉的手探著她的額頭,替她探拭汗……但是她卻醒不過來……

在一片虛幻的世界里,她又看到另一個「她」偷偷地從森嚴的殿中跑到榆林殿去看桃花,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映淺紅,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一切都那么美,那么美……

華衣十二重掠過繁簇花枝,如綢般順滑的黑發披散下來,「她」從未如此快樂,如一只林間翩翩起舞的彩蝶,鼻翼間有股淡淡的香甜沁肺的味道,溫馨的笑靨柔柔地在「她」的臉上散開。

而不遠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抹永雋的雪白似仙界落入凡間的驚鴻悄然駐立,並將「她」深深攝深煁的眼眸之中,圈轑漣漪從中盪漾開來……

這時,有一雙溫柔而素雅的手從背後伸臂抱住了「她」,她酡紅粉頰沒有驚訝,反而回頭展顏一笑,那笑容落於靳長恭眼中是那么幸福而滿足……

靳長恭冷冷地看著「她」,她知道她此刻被困在永樂帝的記憶中,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執念強行准備灌注進來,而她心卻冷硬地阻抗著這種感覺,同時一種潛意識的不安籠罩在心中。

果然,下一刻,突然一切變了,狂風暴雨,烏雲密布,霹靂不絕,殿中若有龍鬭,靳長恭如局外人一般,站在一隅「被迫」觀看著。

跌在冰冷碧石地面的「她」面色漲紫,頸間正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掐著,身上單薄的素衣已經湊亂不堪,她指甲深深地掐住那雙曾經溫柔地替她挽發,替她拂花的手,眼睛全是痛楚與絕望。

「為、什、么、要、騙、我!」一陣雷聲,映出黑暗中大殿之中,那雙似怨恨似瘋狂的漆黑眼眸。

「她」一個寒顫,看著眼前如野獸的陌生男人,無法開口,也無法解釋,因為一切一切……罷了,罷了,如果他以為「她」騙了他的話,便依了他……「她」松開了手。

無光的殿內靜得無一絲人氣,只有那沉重的悲傷久久彌漫不去。

「呵呵,靳長恭!好一個靳長恭!你機關算盡不就是想要這個皇位嗎?好!寡人成全你!明日便禪位給你,但是從此寡人與你相決絕,相見亦再不相識!」眼前的人,曾經那蠱惑他天真無邪的容顏,竟變得如此厭惡可憎!

但是……終究他還是不忍心,放開了她,他絲衣添微皺,傾然縹緲,似如天人,飄逸素雅。那雙清冽如雪的雙眸,在看到她狼狽不堪地殘喘咽嗚,卻不再擁有沒有半分遲疑與溫情,最終留過「她」的,只是一抹痛絕深恨的背影。

一行清淚劃落,靳長恭感覺到一種窒息的痛楚從胸前躥動,她掙扎著,而記憶中的「她」卻費力地想去挽留那抹離去的剪影,此時耳畔此時傳來一聲似柔媚揉進惆悵般的嘆息,一把抓住他手,靳長恭這才沖破黑暗倏地睜開眼睛,胸腔起伏不定地喘息著,不自覺用了全部力氣。

房間很陰暗,四處窗帷遮得嚴實,隱隱透過幾縷光絲能看見屋角的錫鼎里有裊裊的沈香青煙升騰起來。

此時房中極靜,縹緲雲紗,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靳長恭朦朧間看著一道清瘦若柳的修長身影立在她的床畔,腦袋跟漿糊攪得思考不了,她眸中似染血般暴佞,直接用力一扯將他拉進身邊,手如鐵鉗進他的脖子。

頓時拂香暖玉擁入懷,那似弱柳無骨的身軀如滑膩的白玉,柔順地異常地依偎在了靳長恭身上。

他三千發絲如瀑披散在床畔,半掩風情風掩臉,媚長的眼線勾勒起一抹驚魂動魄的春意妖惑,素腕攀在她的肩上,呵氣如蘭。

可惜,靳長恭現在基本處於激魂狀態,目光呆滯,卻唯留一些神智卻只怔怔地看著他那一身緋色的冰綃深衣上,廣袖與衣擺上綉了暗色卷雲紋,那在夜幕中慵懶垂墜下來,紅得如此妖嬈,似火似焰,明媚了一片暗淡。

也許是那一抹紅安撫了靳長恭心中涌上來的殘暴血腥,也或許是那人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溫暖,漸漸她緊綳的身體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