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年宴(2 / 2)

「不要被他觸碰,他從來不愛干凈,也不跟離太近跟他說話,他有口臭,宮中的侍婢都嫌棄跟奴才抱怨過的。」花公公那含笑的眉眼,在蠱惑間流轉出愉悅歡快的神采。

靳長恭嘴角一抽搐,這話也太損了吧,靳微遙的潔癖這件事情整個皇宮誰不知道,也只有他敢睜著眼睛,在她面前公然撒謊。

「夠了!」靳長恭懶得跟他站在這里討論這種「無意義」的事情,轉身步出走廊,走入蝴蝶蘭小徑。

花公公一慌著急地抓住她的手腕,感受到那細致得不似男子的細軟,心一跳。

「陛下,奴才還有一個。」

靳長恭被迫回頭,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你還有什么沒有說的?」

「陛下,奴才跟太上皇,你現在更喜歡誰?」他那一句急切脫口的話砸進靳長恭耳中,讓她腦子一個轟隆發暈。而花公公則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烏亮的眼珠時而閃過緊張,鳳眸全是認真是執著。

「你——」

「吻我。」花公公打斷了她的聲音,攬過她的腰肢,紅唇魅惑地微啟,那嬌艷欲滴的色澤,吞吐著炙熱的氣息:「陛下如果不想回答,您就吻我。」

他不想逼她,也不想聽到她可能會撕碎他心的答案,暫時就先這樣吧。

慢慢來,他有的是耐心與決心,他會一點一點蠶食了她的心,令她根本無暇顧及別的男人,真正成為他的。

靳長恭本來可以很直接地告訴他,靳微遙跟他完全沒有可比性。

可是,他卻似請求,似以一個男人傲嬌而誘惑的態度,要求她吻他,一副任君采擷的妖孽模樣,他的手緊緊錮住她的後路。

花公公闔上眼,沒有催促她,卻也不肯放手。

喜歡,她喜歡嗎?靳長恭看著他,有些迷糊了,跟之前一樣對這個答應感到迷惑,無解。重要就是喜歡嗎?不想他離開她,就是喜歡嗎?對他越來越縱容,也是喜歡嗎?

她沒有比較,也沒有遭遇過,所以無法辨識,確定。

可,她知道她願意親近他,就像現在,她低下頭,微冷的雙唇輕碰一下他的柔軟,一觸即走。

許久,花公公羽睫如蝴蝶扇動張開,眼前已沒有了像偷吻一樣輕柔觸吻他的人了,他張開雙臂,仰頭望著那陰沉,沒有一絲暖意的天空,卻笑得若水洗般明艷動人,那明媚的笑容足以感染整個天地為之失神。

當夜幕遲遲降臨後,靳宮整個陷入一片華燈初上的美景,每一個房檐下都掛著大紅的燈籠,今天年二十九,宮中按照往年習俗只將迎接賓客的國宴布置得喜慶華貴,至於宮中其它地方卻沒有任何的鋪張浪費,只因前身永樂帝對過節,過年都十分排斥,反感,是以漸漸整個京都對於過年都漸漸冷淡下來,沒有多少過節氣氛。

這種習慣,靳長恭也懶得去調整,她本來也對過年沒有什么特別感覺,小時候她的父母都很忙碌,即使過年都難得回來過年一次,所以過年聽得最多的則是爺爺奶奶對她父母的埋怨。

入夜後,靳國第一場冬雪終於降臨了,雪猶如鵝毛般在天地間翩翩起舞。整個世界穿上了白色的外衣,一片片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瑩白了整個世界。

國宴在重陽殿舉辦,重陽殿是靳國最大的宴會殿,其殿內設計精妙,空曠以純木質為低板,長長兩排的宴桌,中間有一條抵在高台的大理石過道,過道與宴桌中央位置則隔著潺潺流水,水流清澈見底,隱有鯉魚翻身躍動。

在這古色古香的殿內唯有那金漆雕龍寶座顯得尤為顯目,此刻上面正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飄盪;鳴鍾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

靳長恭依椅愜意拿著酒盞輕啜,此時年宴尚有幾個人沒有來,她卻一點不在意。她身邊,設了幾個宴桌,分別坐著雪無色、秦舞陽、雲莫深與息子豐。

對於息子豐坐在靳長恭身側,與那些後宮男寵在一起侍奉,底下有不少人竊竊私語眼帶鄙視,可心中卻更多的則是畏懼與慎重,因為他們知道,靳長恭此番舉動就是在警告他們,敢對息子豐作對便是跟她永樂帝作對!

而震南震北與花公公則站在她兩側。

下面是文武百官,他們早早就在宴桌上盤腿安坐,左右兩排為武將跟文官,其上坐離靳長恭高座最近的則是十二個附屬小國的國主。

其中之一的麗國的國君——雪雄林,他像是這些小國國主的老大一樣,雖然他一直低調地掩飾著,可是最終他還是代表他們起身,朝著靳長恭敬酒。

有些事情不可避免,比如他必須挑頭做一個作派出來,讓那些人信服。就像一個當頭的都退縮,隱於人後,別人哪里還敢興得起反抗的想法。

他以為他鼓動這些小國的國主上京都是一件秘密,可是在靳長恭眼中,他就像一個跳梁小丑,根本就沒有蹦達出她掌手的實力。

「陛下,一年不見,您倒是越發俊美強壯了,靳國上下也因為您治理得也井井有條,果然令我等佩服,哈哈哈,來來,讓雄林來敬您一杯酒,祝我靳國繁榮昌盛,歷代不衰。」

那豪邁粗曠的聲音惹得靳長恭隨意一瞥,當時略有興味地笑了笑。

粗眉,銅鈴大眼,滿臉胡腮,約有二米高的壯碩身材,一身虎皮大裘裹著威武壯碩的身子,看起來就像一頭野林奔跑的猛虎,這雪雄林倒是跟雪無色完全沒有一點相似,恐怕他那張我見尤憐的小受臉是跟那麗妃遺傳吧。

「好說,麗國國主這次帶來那么多牛羊奴隸,金玉珠寶,遠遠超出寡人開出的納貢條件,倒是寡人該先敬你的酒才是。」靳長恭咧嘴一笑,舉杯隔空與他相碰,一口飲盡。

雪雄林一怔,聽到她的話心里一震,不明白她為何要說這些話,她抖出他的納貢范圍,意欲為何?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看到其它國主驚疑地暗中觀察他的神情,心中一陣飲恨,她根本就是有意地分離他們的關系。

他這一次故意多交納貢品,就是有意想巴結靳長恭,一方面方便更好地維系他們之間表面和平的關系,順便讓他從這次十二國附屬國上京都的冒犯行為中脫離出來,若此行評估沒事則好,如果若有什么意外,他也好替自己多留一條後路。

但是,如今靳長恭一句話就將他徹底將他的陰險自私心思暴露在這些附屬國國主的面前了,他們腦子並不笨,肯定也猜到他此番的行為,是何用意了。

難道,她知道這一次是他挑唆他們一道來靳國參加年宴的?!

不可能!雪雄林心一下驚,暗暗穩定心神,笑得大嘴張揚,道:「陛下,實在太客氣了,這些都是雄林該做的,這些年無色那孩子,也托您照顧費神了。」說完,他就一口氣喝盡酒。

他巧妙地將多納貢的部分,轉移到雪無色身上,這時眾人才恍然坐在靳長恭身旁的其中一男寵,則是雪雄林的兒子,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靳長恭能夠善待他的孩子。

「哦~這無色倒是來寡人身邊時日不長了,但麗國國主卻甚少來靳國露一面,相必你們父子也很長時間沒見了吧,那無色,下去陪陪你的父王敘敘舊吧,機會難得,想來你們下一次要見面,可能就不容易了。」

靳長恭笑得和善,聲音清脆若環佩相扣,悅耳異常,那態度好得令人起雞皮疙瘩,全身寒得不得了。

天啊,這是誰啊,十二國主簡直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她在笑,好吧,她也不是沒有笑過,可是她的笑容是這樣嗎?不是那種猙獰的惡笑,不是那種猥瑣的邪笑,不是那種惡狠狠的佞笑?!

而靳國的文武百官經過一段時間跟現在的靳長恭磨合嚇著嚇著,也就沒有什么驚訝的,十分「淡定」地喝酒,低頭,小心隱藏自己那顆抖得不得了的小心肝。

好嚇人啊~就算讓他們再面對一百年,他們也不會習慣,會感到害怕啊!

雪雄林嘴邊的笑意一僵,總覺得眼前的靳長恭,怎么跟原來的她完全不同了,現在的她根本就讓他抓摸不透,這是靳長恭嗎?怎么一年不見,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雪無色一直默不吭聲,不敢搭話,因為靳長恭曾給了他一計陰寒警告的眼神,他暗中看了一眼他的父親,他懂他心中的驚疑與錯愕,但是現在他比之父親也鎮定不了多少。

「陛下,無色遵命。」他發現真的很難有人在靳長恭那雙魔魅般的眸子下有反抗的能力,連一些推脫的說辭都會變得蒼白無力。

他只能起身步向雪雄林的身邊,在坐下那一刻,他感到了父王身上傳來的暴佞的憤意。

有靳長恭在場的地方,再熱鬧都一定會冷場,明明台上歌舞生平,可是坐宴的人卻總是「熱」不起來,直到一聲太監高亢的傳喚聲響起。

「夏帝攜夏悅公主入席。」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親自前來了。靳長恭深眸幽光重重,優雅起身站立,其它的坐宴的眾臣與十二國主他們見靳長恭起身相迎,自然不敢有絲毫拖沓地齊齊起身,歌舞聲樂,鍾絲樂鼓亦在同一時間停止,整個大殿頃刻安靜。

「蒼國使臣——秦將軍,慈軍師,秦芸小姐入席。」另一撥人,幾乎同一時刻也來臨。

靳長恭眼神一閃,秦將軍?蒼國竟派了他來,哼!是准備跟他們下戰書嗎?誰不知道秦將軍只懂兵法打仗,可沒有聽說過他是適合出使別國祝賀的人。

「風國使臣——樂宰相入席。」

樂宰相?靳長恭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應,這個姓樂的人該是一個熟人。

看著燈火幢幢,大殿門前那一列列大火燈籠點燃,明亮一條火龍的蔓延而去,一眾人影漸近。

「既然有貴賓來了,那只是在殿內喝點小酒,吃點渾肉也沒有意思,所以寡人特地給你們備了另一處很好玩樂兼十分有趣味的地方。」靳長恭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爬上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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