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逃不掉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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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長恭聽到她的一番義正言辭的宣言,心中冷笑連連,眸光竟比那幽碧的狼眸更戾狠。

想取她的命,那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她靳長恭豈是隨便什么人都敢放厥欺辱的!

暗帝不陰不晴地看著歌笑嫣,阻止了七怪爆發的暴戾殺意,蠢蠢欲動。

「看在蒼帝份上,寡人這一次便不與你計較……」說著,他看了一眼再一次僥幸活下來的樂絕歌,半垂密集的睫毛,聲似枯涸的泉水,沙啞啞的礪凄冰冽。

「樂絕歌,她於寡人便如日夜更換,四時季候,若一日不在,便日月無光,冷暖不知,若活屍一般不死不僵地活著,你可知你該死!」

這一番似從喉間嘶裂的吶喊,令公冶怔然失神,愣愣地看著他。

「她」是何人,竟能夠讓他如此動容……痛苦?

靳長恭面無表情地收斂神情,歌笑嫣卻臉上冰雪更加冷凝嗤笑,夏帝目露震驚,蓮謹之則詫異地看了暗帝一眼,唯有樂絕歌最是透通一切。

他芳姿妖妍的絕色面龐似薔薇花蕾般緩緩綻放,看著暗帝那似古井打撈出來,泛著徹骨寒意的神情,他低低一笑,在那一剎間,有一種很純悴的歡愉從他心底涌出來。

「我是該死,可是你卻會生不如死,這么說來我還是賺了,不是嗎?」

暗帝聽到此番挑釁的話,卻不動怒,他似受寒淺薄的嘴唇更紅艷了幾分,一雙幽暗似黑洞深不見底的眼眸毫無感情地瞥了他一眼。

「不急,寡人一日尋不到她,便殺盡你樂族之人,一年尋不到她,便屠盡整個風國上下,十年尋不到她,寡人便將整個天下染成泣血煉獄,送予她面前,讓她無路可逃,無處可躲……」

他的聲音風輕雲淡,不急不緩地徐徐似吟頌般,卻成功令所有人都面容聳動。

樂絕歌臉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凈凈,他看著暗帝眼底洶涌著厭惡與冰冷,道:「你果然瘋了,難怪她一直想逃,留在你身邊就跟囚禁在籠中的鳥獸有何區別?你的執著就像一根根刺骨噬血的荊棘,將她越縛越緊,最終將她窒息得無法呼吸,最終……你只會失她,就算你毀了一切有如何?」

像是故意要刺激他一般,樂絕歌專挑他心中的刺下手。

然而,暗帝聽了他的話卻笑了,就像墜落在黑泥中等待而糜爛的紫鳶花,欲絕,瘋狂。

「可是如果不將她緊緊地握在手中,她便永遠不會屬於我,那跟失有何區別?」

為何一定要占有,難道守護不是更有意義嗎?

看到眼前的「靳長恭」,夏合歡不期然地想起她胞妹曾跟他說過的一句話,心中一動,看著暗帝眸底閃爍著明滅難辨的光澤。

原來,生在皇室中的他們真的只懂得一味地掠奪與占有,就算毀掉也不願意放手。

他不知道樂絕歌跟「阿恭」他們在討論著誰,那個能令「阿恭」江山不悔的「她」是誰,可是他的愛竟如此隱晦而絕望,就像燃燒成灰燼的歲月花,再難以恢復成原先模樣,只能一直墮落,灰暗,絕望而沉溺。

如果一定要將彼此都拖入地獄,為何不寧願放手呢?

明明他也是人,也會被對方的絕情與逃離而感到痛不是嗎?

難道——他已經將自已骨血融入「她」身上,連自己都失了,只能依附著「她」活著,一步亦不願意離開嗎?

夏合歡捏緊拳頭,說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他不喜歡此刻的情緒,那會干擾他的冷靜,讓他心亂如麻。

「就算你將她握在你手中,她也不會屬於你的!她是那荒漠的蒼鷹,原野那梟桀的孤狼,根本就不可能安於一隅被你所打造的華麗牢籠囚禁,就算你將她的手腳折斷,折了她一身傲骨,毀了她的一切支撐,她依舊會逃的!」

靳長恭是何人,她擁有不輸於任何男子的野心與智謀,在樂絕歌眼中,她手握乾坤殺伐權,威名遠震整個天朝帝國,她天生就是一介帝王霸氣。

讓她當籠國鳥,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想法,想起那日在斗獸場內,清風起處妖氛凈,鐵馬鳴時夜月移,想她一身鐵鐵錚骨,風姿妖嬈指點江山那光芒萬丈的模樣,足以令天下有志之氏傾慕追隨。

「夠了!不過就是一個冒牌貨,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能將你們這群男人一個個耍得團團轉!」歌笑嫣聽不下了,她厭惡靳長恭除了她殺她唯一的徒弟,更不屑她的為人行事乖巧暴虐。

這種人在她看來,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贊譽,任何美好的詞匯落在她身上都是一則笑話!

她看著暗帝,冰眸染上血痕,冷聲道:「樂絕歌的事情我今日護定了,你想殺他便過了我這一關吧。」

暗帝摩挲著指尖的紫寶石,他身後的黑鐵騎一眾,七怪冷酷的情神,都形成了一種撲面而來的騰騰殺意,密密織網籠罩著,就像張大血盆大口的凶獸,准備將他們一並吞噬嚼碎吞下腹中。

「靳帝,流失之地如今已是狼虎聚集之地,你又何必跟歌姑娘爭一時之氣,耽誤了正事呢?」夏合歡看著對峙著雙方,他知道今日有公冶與歌笑嫣兩人在,「靳長恭」根本就占不了什么便宜,唯有主動替他上前圓場。

暗帝撇了一眼夏合歡,薄冷的唇抿起。

夏、合、歡!一看便知,又是一筆影兒惹下的爛桃花帳!

心中起伏不定,那蒼白的臉頰因氣血涌動泛著靡靡緋紅,他撇過頭,事也至此也不願再與他們糾纏不休了。

「你是逃不掉的,樂絕歌。」他留下一句讓人心驚擔顫的話,便帶著他的人馬便率先朝著神遺之地的中心地帶款款而。

自然,身為靳國之臣的蓮謹之,既然遇到了靳帝,便是要跟他一道離開的。

但靳長恭卻明顯踟躕,並沒有選擇跟他一道走到暗帝身邊,蓮謹之看她安靜地站在公冶少主身邊末動,卻也了解了她的選擇。

「柳姑娘,大恩不言謝,一切請保重。」蓮謹之行於最末,他上前朝靳長恭行了一揖,言語真切。

而靳長恭感覺到公冶與夏合歡的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她自不敢多言,只是道:「嗯,你……總之,別隨便死了,等著我找你。」

蓮謹之詫異地抬眸,看著她一臉認真叮囑的模樣,喉間一緊,張嘴想說些什么,卻最終只吐出一個字。

「好。」

說完,他便步履沉穩地轉身走了。

很奇怪,當聽到她承諾著會找他的時候,他原先一顆忐忑繁亂的心,竟奇跡地平靜了下來,那被霧藹遮掩的前方,那頓時一片晴朗寬闊。

他是不是太依賴她了?他想道。

或許,是她太溫柔了吧,才讓他一味地沉溺在她的守護中,最終變成了一種依賴。

下一次!他雙眸倏地變得堅毅而明亮,下一次再見面,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夠換他能夠來守護她,至少能夠回報她曾經在他最危難的時刻,伸出的那一雙溫柔的手……

等暗帝一行人離開後,靳長恭便看到夏合歡走向歌笑嫣,看來他們的模樣也算是熟識,記得四區的獄長方錯說過,歌笑嫣是夏合歡帶進流失之地的,亦是他的女人,就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

況且這個女人跟那個傳聞中的蒼帝也有關系,她究竟是誰?

歌笑嫣這個名字很陌生,她根本就回憶不起半點跟她有關的事情。

另一廂,公冶少主帶著止蘭跟勉強能夠站立的樂絕歌,平和地相談著什么。

最終樂絕歌沒有選擇跟在公冶少主身邊,他跟夏帝他們離開前,走到靳長恭眼前,道:「那顆葯就當是抵了你利用我打退夏帝的事了,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對不對?」

靳長恭很好奇他想跟第一次見面的她,提什么要求,便順勢道:「是吧,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樂絕歌看著她的眼睛,似失神了一瞬,鄭重道:「如果我死了,就幫我將這一封信送風國。」

靳長恭接過他遞上來的一封沒有沒有收件人的信封,看他一副看破生死從容的模樣,她淡淡地覆下眼簾道:「送風國交給誰?」

「送給風國宰相樂絕歌。」

手指一頓,然後她再將信件若無其事地揣進懷里,頷首道:「好。」

樂絕歌看她沒有絲毫情緒外露的臉,突然伸出手摸上她的臉頰,卻被靳長恭機警地躲開了。

「你想做什么?」

他收回細白無暇的手指,不塗而朱的唇角似笑非笑翹起,竟然是魅惑極其。

「想看看你究竟長什么模樣罷了,不過可惜了,刺太多的薔薇還真不好摘。」他波光粼粼的美眸劃過她的眼睛,最終不再多言,很干脆地收回視線就歌笑嫣他們一道走了。

最後,只剩下公冶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