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遲來的悔意(2 / 2)

靳長恭被吻上那一刻便僵硬著,她蹙眉,眸底飛快地劃過一道森冷嗜血,但很快又神思了一下,便又被隱忍地湮沒下來,帶著一些道不清,辨不明的幽暗情緒。

他吻得很入神,她長腿一跨,反手便將猝不及防的他翻身推倒在地上,那一刻他詫然抬起的雙瞳冰雪般,目光多了幾分警惕防備。

靳長恭勾唇一笑,緩緩低下頭,那屬於她身上的香氣迷惑著花公公一種晃神,她吻著他的眉眼、鬢發、脖頸,卻偏偏不觸及他渴望的嘴唇。

「你是怎么被抓進來的?」靳長恭呼著熱氣在他耳畔,柔聲問道。

「我、我沒有看清……陛下……」

呵出一口香氣,靳長恭掩住他炙熱的黑眸,緩緩低吟道:「是嗎?那我們如今被困於此,又該如何離開呢?」

他悶哼一聲,似壓抑著一口氣,道:「出路——只有一條,就是到達這座宮殿的最頂端才能離開……」

「哦,那你被抓期間,可有看到別的人什么人也被抓來嗎?」

「……輕點,呃……好像……有吧,」**泛上他漂亮的眼睛里,一個低吼他便翻身壓在了比他單薄幾分的靳長恭身上,伸手急切地想撕扯著她的衣服。

「他們在什么地方?」靳長恭微微垂睫,靡靡的長睫恰好遮掩住她眼底那越織越盛的殺意。

「……我不知道……」他朦朧的眼底似清醒了一下。冷冷地看著身上的花公公,靳長恭嘴角仍是掛著一抹嘲諷的微笑,可惜膝上之人正閉著眼瞼享受,無法看到她的神情。

「既然不說……那就表示亦無利用價值了。」

靳長恭眼底瞬間凝聚成針,花公公一怔,呼呼兩掌她朝他空門大開的兩肋交叉拍去。只聽見一聲低沉悶哼之聲,他反應後竟是不躲不避,生生受了這兩擊。

她再一個頂膝壓於他的腹部,居高臨下,一雙束起他的雙臂按於頭頂,一掌壓在他的左心房上。

「你……」嘴角溢出的血,填滿了他的口腔,一時竟無語言語。

「花、公、公?」像是從唇齒里咀嚼著吐出三個字,靳長恭譏笑地睨著他的臉。

花公公聽著她的話,動作一滯,這才恍然地想起自己的臉,表情頓顯一片怪異之色。

「咳咳……你一開始便不相信我就是花公公?」他待口腔不再吐血,方眸光微凝,沉聲問道。

「你說呢?就算你的臉,與神情裝得再像,可是總不能將整個身體都一並偽裝成了。」

「剛才——你是為了檢查我的身體?」他微微瞠著眼睛,語氣夾帶著失望。

「不然你以為我還真看上你了?你是誰?不,或者我該問你,在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究竟是誰?真正的花公公又在哪里?」她黑眸冷聚成針,冰雪般的氣息簇簇流轉。

「……」

「不說?那就隨那個冒牌貨一塊兒死吧!」靳長恭冷酷地眯起眼,緩緩舉起右掌。

他被她壓制在地,卻沒有反抗,僅像一頭負傷的獸類般咆哮道:「既然你能夠一眼分辨出他,為何偏偏就認不出我!」

他的聲音嘶啞著粗糲與痛苦。

看著她的眼睛里充滿深情繾綣,熱切,與陰晦閃爍的悔悟,堅韌。

「你?!」靳長恭一震,她蹙起眉頭,眸露疑惑地看著他。

「長恭!」他似壓抑著激動喚了一聲,想伸手想靠近她,卻只能無措地僵在半空:「長恭,我很慶幸,你能夠活著,我一直祈求著……你知道我有多慶幸這一刻嗎?」

「……」

靳長恭愣然,蹙然間,伸手揭開了他偽裝的面具,然後她沒有一絲遺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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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面具底下那一張令她熟悉,卻震撼不已的臉盡收眼底。

「靳、微、遙?!」

竟是他!他竟還活著!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張臉。

「長恭……」

一身難以言喻的狼狽色彩,靳長恭瞰俯著他,此時的靳微遙與她腦中記憶的他不徑相同,他頭發凌亂,衣衫松軟,眼底一片青然疲憊,那一抹愁苦蒼桑竟不知不覺熏染上他的眉梢,眼角,與唇畔。

那一刻,靳長恭心底不知道泛起何種情緒,既不喜,亦無悲,只覺眼前似正在上演一場荒誕可笑的鬧劇。

她掀袍翻地而起,眸底一片冷凝無波。

「太上皇不是一向示寡人如毒物蛇蠍的嗎?為何如今竟不惜偽裝成他人,跑來向寡人投懷送抱呢?」那嘲弄薄綃的言語,令一向自尊甚強的靳微遙,身形簇簇晃動了一下。

他站了起來,微微垂著臉龐。

「長恭,我錯了……」

許久,他方沙啞著沉重的嗓子,低低地,似喉嚨里擠出了那仿佛擊垮他一切的一句。

靳長恭微微錯愕一瞬,隨即心底不知道從何而來躥出一股子邪火。

「錯了?呵~你沒有錯,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有權利選擇你想要的,和你不想要的,是永樂帝之前自己有眼無珠,明珠暗投,試問你又何錯之有?」靳長恭慵懶抱胸,勾唇嘲譏一笑。

「長恭,你——你就不能原諒我?」他抬起似雪般蒼白,俊美冰峰的臉龐,受重擊般蹌踉退了幾步。

靳長恭冷漠地垂下眼睫,淡淡掀起嘴角:「記得寡人曾經說過的話嗎?想要寡人原諒可以啊,那你就去地獄給『我』賠罪吧。」

他欠的人從來就不是她,而是那已經香消玉隕的前身,如果真是想要賠罪,便追隨她而去道歉吧。

【你就是這頭蠢豬!你已經蠢了三年了,沒想到現在的你更蠢了!過去你被憤怒蒙蔽了眼睛,一廂情願地就讓寡人背負了全部的罪與責任,現在你卻更加無知得可笑!這種女人,你就當個寶好好地護著吧,希望將來她能給你輝煌的人生,抹上一筆更愚蠢的傳話!】

靳微遙想起她曾經嘲弄譏諷他的話,佇立在靳長恭面前三尺開外,眸色深沉而復雜地注視著她。

「吾懂,先前吾被污穢遮了眼,不辨是非真偽,傷你至深……你怨吾,恨吾,吾都可以無怨無悔地承受下來,吾曾傷你的一分,在今後吾便還你一丈……」他撫著悶痛的胸前,一字一沉道:「願,能在吾有生之年,盡數……償還清你曾賦予的一片深情。」

誰想,那曾經高傲無視一切的他,如今竟在她面前,卑微地乞求她那一點的施舍呢?

靳長恭目視著他那充斥著滿是悔恨、頓悟的冰雪面龐,一時既覺好笑又好氣,嘴露便初綻冰綃之笑,一語雙關道:「靳微遙,有些債是你已經還不了的了,有些情——亦是你注定要愧疚一輩子去背負著的!寡人說過,你要想還就去地獄還吧!」

「你當真恨我如此之深?噗——!」他冰瞳微瞠,心里一時大慟,便氣息翻滾,終於悶哼一聲又嘔出大口鮮血。

「寡人不恨你,你亦並不值得寡人去恨。」靳長恭看著那一地紅猩,吐納一口氣,神情薄涼道。

他發絲糾結,衣衫飛舞,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在風中凸顯,有如一抹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他雙眸狂亂,赤紅一片

「長恭,吾不會放棄的……亦不能放棄。這一次,換吾來堅持,換吾來痛苦,換吾來等待,你曾經承受過的一切磨難與悲苦,吾便一一踏著你的足跡嘗試一遍。」

靳長恭看著他,微微蹙起眉毛,抿著唇沉默著不語。

突然,「空空!」「呯噗!」一陣驚轟破聲乍聲

html/1/1816/」title=」幸運之王」>幸運之王

響起,只見那富麗堂皇彩繪著精致飛仙的牆壁一左一右相繼被破壞,塵霧翻騰,廢墟雜亂之中,一身紫衣尊貴的蒼帝與戴著黃金面具的夏合歡同時展露身影。

「想到救回那些你在意的人,就來這座神武宮殿的最頂層吧……我與『他』,都會等著你的。」周遭的一切早已模糊,耳目不清漆黑混雜,誰有一道余音裊裊的冰雪之聲晰鑽入她耳心。

靳長恭驀地轉過臉龐,清寒微涼的風一拂過,白玉宮盞輕輕晃動,打碎了一地玲瓏剔透冰雪細碎的光影,靳微遙便已經消失在她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