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2 / 2)

而蛇類的另側咔咔窣窣地細微響聲,一片漆黑,吊甩著鉗子的毒蠍也成群成堆地爬著,黑暗中,睜著綠幽幽大眼,呲著尖牙,明顯變異的鼠類,還有一些看不出品種的毒物,蠕動著肥厚的身子朝著他們而來。

眼前的場景,真令人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生理沖動。

三人呼吸一緊,忍不住齊齊退後一步,它們就像黑色潮水般涌了下來,覆蓋了眼前那一片地面,地面發著嗤嗤地響聲,偶然一瞥竟焦黑一片。

「你們退後,這些毒物都是一沾必亡的厲害,它們數目極多,近身戰的話必須會受損其一二,交給我吧。」靳長恭深深吐吶一息,暗暗提氣,擋於他們面前。

「阿恭,要不要幫忙?」夏合歡被她護著,心底有些不郁,張嘴囁嚅了一句。

「要。」

「那要怎么幫?」夏合歡月眸盛光。

「一邊兒呆著去!」

她推開他,便雙手直插腰間,一劃拉十指相交便閃耀著十根傀儡銀線,她迅速將其以一織十,以十織百,指尖就像輕巧跳躍的織機,編織起一張密密麻麻用來圍捕獵物的蜘蛛網線。

待它們含著綠毒液,吐著蛇信,慢慢欺近時,她綳緊身形,彈地一躍,手中絲線便像子彈一般,咻!咻!咻!地如雨打琵琶密罩射下去。

噗嗤!那一根根銀線就像蜂針一樣刺去,將那些毒物紛紛給刺穿定在地面,她在空中一翻轉,袖袍鼓風,銀絲收回,袖中銀光再吐,又是海嘯般壓軋而去。

嗤嗤!嗤嗤!連番像串玉珠子似連打帶刺,以單敵群的動作,看得夏合歡與蒼帝都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竟還有……如此快捷而凶猛取巧的手段,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她倒是膽大藝高,偏生能想出別人連想都不曾想過的念頭與手段,如此年輕,便有一身淫巧旱見於世上的功夫,真是令人無法不在意啊……蒼帝凝視著靳長恭,眼底明暗不辨。

夏合歡與蒼帝皆袖手一旁圍觀,僅靳長恭一人,便滅盡了那一番毒物的威脅。

看著那毒物躥出的門穴,靳長恭窺其似有潮風拂來,心覺詫異便縱身須臾便到門前,只覺腳心一涼,微有濕意。

「咳咳……」

她似聽到有人聲咳嗽,伴著滴答滴答的水聲,忽高忽低,忽輕忽重地傳進她的耳里。

她再踏前一步,只覺水已漫進她的腳背處,便縮回了腳,借著外面微弱的光,看著前方是一片黑幽幽的水潭,聽水滴墜落的回音,里面空曠得很。

「門後竟是一片海水?」夏長恭從靳長恭身後走出。

蒼帝取出腰間的煙桿,吸上一口,那煙草燃起的星光火光,微弱不見。

「眼前只有一條路,在這一條海水甬道其後,究竟有什么樣的存在,倒是令人十分期待。」「有人來了。」

靳長恭聽到了重物沉水般移動的水聲嘩啦,從漆黑一片的盡頭隱隱透露出一絲絲微弱的光,就像黑暗地獄河的引渡者,帶著濃重的死亡氣息蔓延而來。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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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道更為清晰壓抑著的低咳聲,靳長恭眯了眯眼睛,負手等待著。

當那懸持在半空的微光越來越近時,他們才看清約是一盞油燈掛在船頭上,一艘看起來沉舊搖晃著咯吱咯吱聲響的木頭小船,緩緩朝他們這方靠近。

當離他們幾步之遙時,船上露出一個一身包裹在黑袍中,分不清男女,老少的人微微躬著背脊,手上用力一前一後劃著船漿的船夫。

「你們……要坐船嗎?」

當船停靠著,他顫巍巍地放下船杖,步向船頭,那模糊一片的面容掩在黑袍下,僅閃露出一雙幽黑得令人尾脊骨發寒的瞳眸,一一劃過他們。

聽聲音沙啞而低沉,就像被傷了嗓子似的粗嘎,雖然也猜不透他的年紀,卻可以分辨出男女。

「呵呵~想不到在一座聽聞該消失上千年的古墓遺跡船的宮殿,竟會突然冒出一個船夫,究竟是寡人孤陋寡聞,還是你們的別出心裁?」夏合歡掃向他,似真似假地感嘆了一聲。

船夫身子似受不住驚蟄,掩嘴輕咳了一聲,聲音卻十分冷淡道:「要渡便乘,不渡便走。」

夏合歡眉眼一沉,冷冷一笑,欲張翕嘴。

「上。」靳長恭卻打斷他,率先開口。

夏合歡聞言,黃金面具映著橘黃的燭火似覆了一層陰晴不定,他蹙眉地看著她,猶豫道:「且不論此人此船來歷不詳,若搭乘上上船,四周便是環水圍繞,若有什么……」

話末完,接下來含在嘴里的話卻被蒼帝舉起的一煙桿擋下,他虎目生威,一臉正色道:「夏帝,寡人雖聽聞一旦扯上兒女私情便能令一人性子生軟,不想睿智若夏帝亦如此,此番上船,雖說是冒險,卻是如今唯一的出路,連丫頭一介女子尚能當機立斷,你又何必婆婆媽媽?」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心境的變化,可是一個人要變,因何而變,卻不是由他自己能夠選擇作主。

靳長恭不懂鳧水,她已經兩次差點溺斃在他眼前,他沒有保握第三次,她是否能夠安然無恙,他不願意拿靳長恭的安危來冒險,這便是他那一顆不受控制,反復因她而焦熬的心最真實的反應。

他看了一眼靳長恭,她似對他們的話不感興趣,徑直走到一邊去。

光是站在遠處這樣看著她,已經不能滿足他的**了,自從知道她的身份起,他既驚亦終於覺察到了自己那一番陰晦而復雜的心思……

為什么,他會對她……

「蒼帝倒是坐著說話不腰痛,若歌姑娘亦在此,你亦無所謂嗎?」夏合歡黑葡萄似的眸子帶著莞爾的笑容,猶如林花雨燕,朦朧一層濕氣。

「呵哈哈~」蒼帝聞言卻揚唇哈哈大笑一聲,他伸手拍了拍夏合歡的肩膀,但下一刻,似急風驟雨般,笑聲嘎然而止。

語氣篤定如鐵,眸光透著毋庸置疑的堅定,道:「若是她在,寡人便更加不會有顧及,憑她的本事,將成為寡人的一股強勢助力,而不該是令寡人軟懦逃避的阻力!」

夏合歡微忡,總覺得他的話令他有一種霍然開朗的感覺,像是有一只大手將他心底的暗霧撥開,若有所悟。

他知道他認識的阿恭,從來就不是那種需要人保護,小心翼翼被呵護的人,她從不依靠任何人,她是美好而堅韌獨立的存在。

所以,他的保護是不是能夠換另一種方式的守護,才會令她更加滿意,令他感察到他的好呢?

「商量些什么呢?趕緊上船了。」靳長恭踩在船頭時一回頭,便看兩到兩帝貌似很好的勾肩搭背的模樣,頓感一陣寒意,不由得出場喚道。

上了船後,那船夫便一言不發,無論你問他什么,他都閉不出聲,就像一抹幽靈,靜靜地淹沒在黑暗之中。

嘩啦啦劃動的水聲撥動著,靳長恭立於船頭,借著微弱的光線,聽著四周的動靜。

「咳咳……」除了潺潺流動的水聲,便是時不時傳來的那一聲聲令人在意的咳嗽。

蒼帝與夏合歡都在暗處觀察著那名船夫,卻不動聲響。

這一條航道並不遠,不足半個時辰他們便來到一處圓拱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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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岸。

三個下船後,船夫便欲回身離開,靳長恭一手搭在他瘦骨嶙峋的肩頭,卻見四周突然鈴鈴聲響起,從她身後飆飆射出一條條紅線,上面貫注著串串銅板,靳長恭縱身跳後一避,只見從牆壁兩側便切入一條一條橫杠於她與船夫之間,阻止著她想上前的步伐。

可越是這般阻撓,卻越是能激發靳長恭心底的疑色,眸光似網緊緊地纏在那個黑袍船夫。

「你是誰?」

她清眸凝聚,語氣沉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