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夢迷蝶(二)(1 / 2)

「半年多後,我基本身體恢復,在某個清晨不告而別離開了阿索的屋子,我當時想,我得報仇得找出害我的人,至於阿索,以後若能回來再去報答她吧,我便這樣不聲不響走了,可沒想到那個笨女人盡然悄悄跟在後面,在玉門關附近遇到流寇,七八個男人抓著她發*泄,等我趕到時她已被折磨死,死不瞑目...

她低低笑了,淚水劃過臉頰:「你看,我也算無恥到極點了吧,吃著軟飯轉頭就跑,還將她害死。」

「後來,我回去匈奴皇城外那晚事發地,想找找師兄們的遺骸,結果,什么也沒有,一塊骨頭渣子都沒有。」

「又後來,我千辛萬苦一路乞討回到上京,他們告訴我,公主府人去樓空,傅安陽死了,孩子死了,我成了鰥夫...」

「故事很精彩吧。盡」

她笑,卻淚流滿面。

「你知我有多恨嗎?在那些疼的不能入眠的夜晚,我只一個念頭,找出害我的人,然後,千刀萬剮。豐」

雨一下子大了許多,滴滴答答如千軍萬馬而來,她的聲音夾雜其中說不盡的蕭殺冷冽:「營救人質的太子令是你給我的,那件事只你、我、傅錦年知曉,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出賣了我?我去過天牢,傅錦年指天發誓不曾做過,他如今死都要死了不會怕多承認一兩件血案,而他以他母親的亡魂發誓,所以,我信他。」

「那么,剩下的會是誰?我查了很久查不到線索,這樣的滴水不漏毫無痕跡會是誰的手段?」她直直盯著他,不帶一絲溫情,仿佛兩人從來不認識,他只覺一顆心慢慢沉到了谷底,渾身的血液凍結成冰,本就蒼白的臉更加蒼白,連唇上都褪去了血色。

這一刻他只覺驚恐、心慌,恍惚發覺有很重要的東西即將離他而去。

她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咬牙切齒:「永寧王殿下,你來告訴我,會是誰?或者你也用你母親的亡魂發個誓...當然,驚擾亡魂是不太好,那么便用你最親最愛摯愛至親的女人...莫小蝶的命來發個誓吧,如何?」

他一瞬不瞬回視她,細長的鳳目雲山霧繞,各種情緒翻涌,過了很久,他低啞開口:「你,懷疑我?」

花生搖頭:「不是懷疑,是肯定。」

平生第一次,他腦中一片空白。

「不是他,不是我,只能是你。我一開始以為是傅錦年,以為他想除去我而設的計,可在那次伏擊中傅平年也死了,若傅錦年想害傅平年就不會逼著你去救人,於是,剩下的唯一便只有你,傅平年的死對你有極大好處,而我,只是你的棋子,棄一顆可以再尋一顆,是嗎?」

「你...是這樣想的?」他吶吶反問。

「難道不是?」她冷冷責問。

是嗎?不是嗎?...他沒有回答,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幾縷發絲劃過臉頰,眸色深如濃墨:「那么,你今天來是為了殺我?」

轟隆隆,天上響起一陣驚雷,他聲音淹沒在雷聲中。

悅景亭外風雨交加,悅景亭中暗潮洶涌,粗麻白衣的少年低頭垂眸,輕裘玉帶的少年一臉蒼白,暗處的暗衛似乎嗅出什么身形微動卻被人一把按住,面具人對他微微搖頭。

雷聲中少年拔出了劍,冷冷的劍尖抵向傅流年心口,隔著華麗輕裘仍能感覺到刺骨的冷,她啞聲道:「我來,是要聽你親口說。」

「說什么?」

「說,前因後果,原因始末。」

他恍惚了下,雙瞳寫滿不敢置信,冷風夾著雨水落在身上,憑空增添幾許冰寒,他低頭垂眸,目光落在劍上,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雨水落在上面欲墜非墜,有種無言的脆弱。

「前因後果原因始末?」

「是。」

「為了旁的人,你想殺我?」

她握劍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指骨發白:「不是旁的人,他們是我的至親。」

「至親?」他喃喃低語:「那么我又是什么?」

她怒吼:「別說屁話,說還是不說?」

「說?說什么?」他笑起來,墨瞳卻一片凄涼:「說了有用嗎?我說是,你准備殺我?我說不是,你會信?我說,我以為你死了,怕你孤單我便想去地下陪你,你會信?在你心中我一直只是心狠手辣卑鄙無恥,誰都比我好,誰都比我重要。。。你可曾信過我?」

「阿生,你從不信我,既如此,說什么又有何用?」

她的心一抖,唇緊抿眉蹙起,低吼:「傅流年,你莫要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