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無痕,這是他在東夏的名諱,在北狄,他被尊稱為國師要塞。
要塞,北狄語,智者。
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能與神對話,能馭鬼作戰。
十五年前狄驚飛歸國,公子無痕一身白衣,飄飄若仙站在他身旁,十五年來,滄海桑田,狄驚飛繼位掌權、成親生子,從青年走向中年,無痕依舊滿身風華盡。
在北狄,很多女子瘋狂愛慕這位國師,從平民到公主,粉絲團隊十分強大,可最終那些少女都只能嫁為他人婦,繼續與自己的娃娃們講述國師要塞的傳奇。
他到底幾歲?到底多大本事?
無人說的清楚,即便熟悉如狄驚飛,偶爾也對其生出些許好奇,無痕有種從骨子散發出來的神秘氣質,猶如霧里看花,越是看不清,越是讓人好奇。
無痕身居高位卻不輕易現身,一般只出現在狄驚飛身旁,或戰場、或朝堂,幾次救狄驚飛於水火,也幾次被狄驚飛拼死救出性命,於狄驚飛而言,無痕是下屬亦是戰友,可同袍可同寢,可性命相托,同生共死豐。
卻,不可鴛鴦交頸。
只因,狄驚飛是百分百的直男,而無痕是百分百的斷袖,斷的對象還是景帝狄驚飛。
這要怎樣的苦悶,怎樣的煎熬啊!
於是,大多時候清清冷冷高高在上的無痕,一喝酒就變身成魔,妖嬈魅惑、媚態橫生,行為上瘋瘋癲癲、哭哭啼啼。。。
他怎能不傷心!
十五載相交,他對他掏心掏肺掏菊花,他只當他兄弟戰友和哥們。
怎能不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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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殿,無痕左手持酒杯,右手支著下巴,衣衫微敞,雙頰嫣紅,眸含春水,眉梢眼底盪漾醉人春色,他這姿勢已保持近半個時辰,然後,淡定從容到狄驚飛這個階段都有些吃不消了,他放下手中御筆拍了下手掌,內侍推門而入。
「皇上。」
狄驚飛指指斜對面的人:「扶國師下去休息。」
「遵命。」
內侍雙腿打著哆嗦走過去,輕喊:「國師,奴才。。。哎呦媽呀。。。」話還沒說完,人已被美人一掌揮去牆壁,咚一聲,差些暈死過去,好不容易站起身,揉揉額頭,悲呼:「皇上。。。」
狄驚飛揉揉眉心,揮手:「下去吧。」
內侍逃似地出了殿門。
無痕撇撇嘴:「你不待見我?我只是想陪陪你而已。。。」
狄驚飛再次揉揉額頭,起身走到他面前,一伸手,拿走無痕手里的酒杯,柔聲道:「夜涼,莫要陪我熬著了,去休息吧。」
無痕眨眨眼,笑的春水漣漪:「不好,我喜歡陪你。」
狄驚飛皺眉:「胡鬧,你身上的傷才好了沒多久。。。」
無痕搖頭:「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走。」
狄驚飛哼了聲,搵怒:「傻了嗎?連孤的話都不聽!趕緊回府呆著去。」
無痕只低低的笑,笑的媚態橫生:「傻了才好,那樣,你就舍不得丟下我。」
聞言,狄驚飛微楞了下,而後嘆了口氣,像安撫撒嬌的弟弟一般揉揉他的發:「盡說傻話,快去休息吧,嗯,記得披上孤的大氅。」無痕是個死要風度的人,即便雪天也只著一攏薄衫,風姿是很美,可讓人看著都牙疼。
狄驚飛打算繼續去批折子,卻被人扯住衣袖,身後人的聲音微微低啞:「莫走,陪我喝一杯。」
他很無奈,嘆了口氣打算再叱喝他幾句,結果一轉頭正好撞上那雙春霧秋水般的眸子,於是,任他如何淡定也紅了老臉。
哎,這人。。。他咳了下,沉下臉,低喝:「再敢胡亂喝酒,孤就禁了你的足,來人。。。」
兩人多年相交,若說狄驚飛一點不知他的心意那是扯蛋,之所以沒翻臉,那是因為,他覺得這種小事那都不是事,別人喜歡他、愛慕他那是別人的事,只要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成長的過程中,誰會沒有暗暗愛慕過別人?
長大自然好了,即便像無痕這般只長年歲不長腦子的人,也終會有明白的一天,到時,他自然就歇了那份心思。
在心底,狄驚飛一直把無痕當成偶爾會胡攪蠻纏的小弟。
不過,胡攪蠻纏過了頭,哥哥也是會惱的,這回,似乎是真鬧過了頭,狄驚飛惱了,無痕有些被嚇住,癟癟嘴,一臉委屈:「。。。我的酒。。。」
「戒酒。」
。。。。。。
狄驚飛待拂袖而去,卻見無痕盡然紅了眼眶,鳳目升起淡淡霧氣,微昂起頭問他:「不喝酒,我能做什么?」
愛而不得,甚至不敢絲毫冒犯,只能這般遠遠看著!
這么多年,狄驚飛有多幸福,他就有多痛苦,幸好,無痕知道,狄驚飛雖表面溫
和,骨子里傲的很,後宮那些女人沒一個進的了他的心,可是,如今還是那樣嗎?或許是酒的緣由,或許是嫉妒的關系,滿腔熱血往腦子沖,無痕一把抱住狄驚飛,氣勢太猛,狄驚飛踉蹌後退幾步才站住,大怒:「你瘋了嗎?放開。」
「不放。」
他也豁出去了,愛咋咋地吧,反正自己不放手。
狄驚飛又驚又怒,右手高高舉起,他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殺了我,或者從了我,否則,死也不放。」
這不長腦子的家伙,哎,絕對不能再讓他胡亂喝酒。
他撫額,無奈道:「長卿,你醉了。」
他抽抽噎噎:「我沒醉,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