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昔已不再(2 / 2)

黑鍋 常書欣 3215 字 2020-07-21

一看,簡凡瞬間又傻眼了。也是一位警察,一位四五十歲的女警,解頭,黑臉膛,面熟,一看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過再看,這個人才是今天的正主。

耶!?省廳不能跟奸商一樣,也搞美女招徠、大媽待客這一套吧?簡凡有點被捉弄的感覺,瞪了側面無動於衷的那位一眼,那位美女呢,噢,根本無視這個底層的警員。

「坐」居中的那位大媽神色倒也和霄。簡凡看著房間的中央是一張偌大的軟椅,訕訕坐下,正對著這位大媽。那位大媽勸慰著:「你可以隨意坐,最好躺著讓你全身放松,千萬不要緊張」如果緊張,我們的談話就無法繼續了。」

「我不緊張。」簡凡道。

「不要有戒備、警懼的職業特征,更不要夾雜個人情緒。」大媽說著。

「我沒情緒。」簡凡又說了句。

「現在有了。」那位大媽笑著,很隨意地說了句:「是不是不是小景接待你,而是我這么一位老太婆接受咨詢讓你很失望?失望後還有點上火?」

一針見血,直刺要害,簡凡剛剛躺下,一下子被戳到了心思,驚得一骨碌又坐起來,詫異地看著那位大媽,旁邊坐著的小景美女,撲哧聲笑了。

瞬間,簡凡想起這是誰來了。自己在招考的時候,也是在省警校的三幢樓里,面試的考官里正好有這一位。

「你的行動對我的話已經做的詮釋,這就是心理學一個小小的組成部分,從你的言談舉止,從你眼神的變化,可以捕捉到你的心理變化,比如剛才進門的時候,你看小景是一種很熱切的眼神,而看到我,眼神里的溫度馬上就降下來了,我說的對嗎?」那位大媽笑吟吟地,黑臉雖然嚴肅,不過說話倒好聽,聲音里透著幾分女人的磁性。

「嘿嘿呵呵」對了一半,我吃驚的原因是因為我想起您是誰來了?」簡凡掩飾似地說道。

「那我是誰?」

「我進警校隊的時候面試考官,我記得您,不過我可不知道您的大名。」

「我也記得你,毒年九月份,那批三百多接受心理測試的,分數是我打的,一共三個滿分,你是其中之一。」

此話一出,簡凡臉上倒有了幾分得色,那是活這么大唯一的一次滿分,而且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來的。側面坐著不知道是旁聽還是助手的小景,倒有點詫異地看著這個一臉疤像個痞子的小警,似乎不太相信。倆人各有心思的時候就聽得這位大媽也同樣很自得地說著:「我一向眼光都很准,三個滿分都表現出了他的特異之處,第一位叫馮浩然,電子工程學畢業,可惜的是警察只當了半年就辭職了,現在開了一家冊公司,當老板了;第二位叫成作棟,醫科大學畢業生。現在已經被保送到警官大學深造;第三位嘛,就是你,簡凡,你的出奇之處要更甚於前兩位,兩次立功、兩次處分、兩次開槍擊傷嫌疑人、參與了大原從去年到今年的幾樁大案,所以我的研究對象第一個就選中了你。」

這話里透著的贊賞,不過簡凡聽著一個辭職當了老板,一個被保送到警官大學深造,對比現在自己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得性,倒不覺得有什么自誇之處,看著大媽那一副期待的眼神,簡凡猛爆雷語:「阿姨,你說了這半天,意思是咱們有緣份?」

這次,側坐著小景撲哧聲被逗得笑得直趴到桌上。

「你可以這樣理解。」那位大媽笑著道:「我和所有的警察都有緣份,我研究了一輩子警察心理學,好,我們正式認識一下,我叫張英蘭,這二六二為助寺。景文秀一一願意接受我們的漆詢嗎」

「等等等等」簡凡沒答應,看著這倆位客氣之致,到不掉意輕心惺惺作態了,擺著手道:「我還沒清楚,這是誰向誰咨詢呀?」

「當然是張處長給你咨詢,給你做心理評估呀?」旁邊的那位維護領導一句。簡凡馬上找著話頭了,揪著這話頭搖搖頭說道:「那就不對了,張阿姨,您開過槍傷過人嗎?」

「呵吧沒有,我一直就是內勤張英蘭笑著。

「那你呢?殺過人嗎?」簡凡頭一側,直盯上了景文秀。

景文秀搖搖頭。

「那你總開過槍傷過人蚓」簡凡怪怪地問。

景文秀雙手一攤,又搖搖頭,聳聳肩,那意思仿佛在說,這怎么可能是我干的活。

「這不就對了,您二位,沒開過槍,沒殺過人、也沒傷過人,我想你們連嫌疑人沒准都沒見過幾個」我有什么可向你們咨詢的?咱們這是大師傅和殺豬佬,同行不同類囁簡凡斜眼說著,對於這種純理論的說教有點逆反了。

「嘿,,你這人怎么這樣?就你們局長來也不能跟張處這么說話呀?。景文秀剜了眼,不悅地說了句。

「是啊,那你讓我們局長來不就成了,讓我來干嘛,好容易停職了也不讓休息呀?」簡凡對了句。一對噎得景文秀話沒說上來,拍案要起,不過被張處伸手制止了,笑著安撫了自己的助手,回頭對著簡凡說了句:「叛逆,是你們這一代人身上最優秀的品質我很喜歡叛逆的年青人,我們之間來一次談話怎么樣?我根據談話給你做心理評估,或者,咱們主客易位,我向你咨詢,畢竟你是親歷過那些事,我們很想知道,這種在大部分普通人看來非常恐怖的事,對你個人心理會造成什么影響,這些經驗對於我們而言將來非常珍貴的,而且有可能幫助到很多迫不得已開槍自衛傷人而對自己造成心理陰影的警員,怎么樣?願意幫助我們嗎?」

簡凡看看這倆位,遲疑了半天,想不出這話怎么說來,想了半天才說了句:「其實我也是沖這個來的,可我擔心理論不一定能指導了實踐,紙上談兵和浴血奮戰是倆個概念你們說那心理什么陰影,我到還真有過。」

「說說看是什么?」張處這位大媽笑著引導著。

「死人簡凡臉色凝重,吐了兩個字。

看著倆人,特別是多看了景美女倆眼,鄭重地說著:「六月份,鐵路二院的劫運鈔車案子。死的是銀衛,中槍部位在腦部,天靈蓋被掀了咦喲,我去了之後。現場還在清理,我的眼神情別好,看得清清楚楚,腦漿迸了一地,血流了一攤,我們同事說,這東西看多了習慣了就沒事,就和辣子豆腐腦,就和西紅柿燉魚一樣,紅的、白的,你把它想成別的就沒事」可我怎么看,怎么都是觸目心驚,我當時五內翻騰呃,呃

簡凡喉嚨里呃,呃,呃聲音,嘔吐的聲音響著格外清楚,喉嚨里響著聲的時候,還有意的盯著景文秀,一臉肅穆,咧著嘴的樣子,看得景文秀不自覺的跟著呃聲,急忙捂住了嘴,本來就聽得毛骨怵然,再一看這聲情並茂,忍不住幾聲呃」呃,呃得比簡凡還響。

「這就是心理陰影,她聽都聽得出冊影來,何況見到呢?」

簡凡回頭看著正聆耳傾聽的張處長,指著景文秀說到,現在簡凡或並已經脫了那個見死人就嘔的水平,可真說起來,還是心有余悸,看著倆人不悅之色頗濃,簡凡自顧自若有所思地說著:

「而當天見到的,何止上百人,鑒證的、驗屍的、現場勘查的、封鎖的那個人能沒有心理陰影這個職業讓我干了很多我不願意干的事,也目睹了很多我不願意圖睹的事,不是我一個人,很多人都一樣,和這些經常目睹的罪惡相比,開槍又算什么記憶最清的是,我們抓了一個嫌疑人,他有罪,我覺得我很聰明,我覺得我能挖出他隱藏的罪行來可他自殺了,我一直以為他是畏罪自殺,可當我見到他的妻子、他的兒子還有那個溫馨家之後,我突然明白了他為什么自殺,這個惡跡累累的人同樣有他善良的一面,他在保護著他的家人」可是,可是,可是在他死後我卻做了一件讓我後悔一輩子的事,我在她們家人身上找到了線索,可把禍事也引到了他的家里,一家三口,只剩下了一個一歲多的孩子」我寧願能回到從前、我寧願我沒有穿這身警服、我寧願當個混吃等死的警察,寧願這個案子成了懸案死案永遠都不要破,我都不願意看到他們一家老小全部死於非命,,現在,我想留,可我怕自己擔不起這個責任;我想走,可我又怕我放不下這個包袱,這就是我的心理陰影,你們能幫我解決嗎?」

薛建庭、馮梅梅一家的慘豐。歷歷在目,簡凡緩緩著說著時候突然間被這個嫌疑人一家人的遭遇激得眼睛酸酸的,這或許是張英蘭這位心理學專家的獨到之處,有意無意間激起了一個小警內心深處的隱痛。

簡凡說完了,長舒了一口氣,心理咨詢的好處就在於此,那怕是傾吐幾句也覺得舒服了幾分。再看張處長戚然一臉沒有說話,那位進門時候還有點傲、有點鄙夷的警花。同樣在撇著嘴無言以對,處在基層的每個警員,目睹的親歷那么多的罪惡,誰又能沒有心理陰影呢?

倆個咨詢的人無法再做咨詢了,本來就想混倆天瞎扯閑聊打停職時光的簡凡不經意被挑起了心事,說了這些也覺得無趣得緊,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地說了句:「我知道你們解決不了,我們和嫌疑人一樣 只要沒有脫下警服,就要永遠生活在這種陰影中

言畢,看著倆位無言的上級,搖搖頭,輕輕地走了出去,輕輕地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