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吾志高且遠(1 / 2)

黑鍋 常書欣 4101 字 2020-07-21

二羔律師的車行駛進掛著南宮廚師技術培學校牌子的八優則,後面跟來的車里坐著雷涵洋助理心里泛著微微的不適,看來傳言不虛,這個人是徹頭徹尾的大師傅。piaotian.com

在自己所處這個處處講究品位、講究收入、講究身份的圈子里,怎么著也要高出這個大師傅不少層次,就是有倆小錢的大師傅也不在他的眼里,原本想這上門送這筆橫財肯定是要把對方驚得目瞪口呆、感激流涕之類,可事實卻大相庭徑,去了食尚寇庄兩次,不是總經理不在,就是說經理忙得厲害,根本顧不上見你,愣上讓他吃了兩三回閉門羹。無奈之下雷助理又求助於景大律師,景大律師電話到是聯系通了,一問簡凡這事,誰可知簡凡耍起賴來了,矢口否認根本就沒這回事,倆人辨了幾句,簡凡這話又變口了,我逗他們玩呢,你也相信呀?

純粹把這事當成兒戲了,氣得老景和雷助理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事回頭一匯報簡懷鈺,偏偏簡老板是死活相信這個人肯定有辦法,反到埋怨雷助理對人不能太倨傲,於是又得回頭再求景律師出面,可景律師是有苦難言,實在不想低三下四去求這人,一逼急了還就想出辦法來了,怎么辦呢?把閨女景文秀搬出來了,本來抱著試試的心態,誰可知道一試就靈,簡凡是滿口答應,這當會,時間又充裕得緊了,前倨後恭,讓這當爹的實在是臉上有點掛不住。回頭又生怕簡凡變卦,干脆一行人直接上門堵來了。

於是,就來了這地方,南宮廚師培學校。

進門的功夫雷涵洋又一次在卓里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這是要會見合作方或者生意伙伴的習慣,皮鞋那肯定是纖塵不染、大夏天為了保持見面的庄重還專門穿上了范思哲的套裝,停車的時候還不忘對著倒視鏡攏了攏頭發,這是商務人士的標准打扮,什么時候都有保持十二分的精神抖擻。看了一遍讓雷涵洋又是心里犯病,自覺就自己這身份,就見一位市里的領導都不會太難,可偏偏見這位普普通通的大師傅還就這么難,好歹談不成談崩了也罷,可不能這么連坐都坐不到一塊,現在倒好,還得親自上門來求人。

前面車里的景律師其實心比雷助理還犯病,以前是看著簡凡犯病,現在是看著自家閨女有點犯病,要來找簡凡,這閨女表現有點異常,專門請了假出來,比回家見爸媽還高興,一路上直說著和簡凡請自己在哪兒哪兒吃過飯、一會兒饒有興致的介紹和張英蘭處長對簡凡做過幾次心理測試,那過程直笑得張處長合不攏嘴、再過了一會兒又羨慕地說簡凡會做什么什么菜,不一會兒又征詢地問,爸你說簡凡這人怎么樣?挺不簡單的吧,辭職沒幾年現在就成個小有名氣的老板了?,,說得景睿淵喏喏胡亂應著,越瞧自家閨女越不順眼,心里簡直都要懷疑女兒喜歡上這有婦之夫了。

車停在院子里剛剛下車,警裝一身、英姿颯爽景文秀招著手樓樣上下來了雷涵洋見過食尚那位女經理,不過再瞧這里的環境就讓這位大助理有點不屑了,空間很狹兩車一並院子就剩條不太寬的過道了,一看這檔次就高不到那。樓倒是挺高,足有七八層,不過看樣已經是年齡不小的老建築了,空氣更不怎么地,不知道是什么食材還是什么調料的味道聞得雷助理有點不悅,不時地掩著鼻子。

張芸下了樓,笑著和景文秀擁抱了下,直說著上面在上課讓大家在車里等等,還得一個多小時,景文秀倒是很有興趣挽著張芸,拉著老爸直說上看看去,後面的雷助理略略有點不悅,不過還是跟著上來了。

加護的鋼筋水泥梯子直上了四層,張芸帶著幾個進了雙扇合開的大門,一開門到嘆為觀止了,三百多平米的大間放一百米多個案台整整齊齊,前台四五個案台並排著有幾人正是就案揮刀,圍著的一圈安安靜靜小聲地指指點點,一間里只聞得火聲呼呼、鍋勺鏗鏗、油煙冒冒。張芸帶著幾個人踱步走上前來湊著人腦袋的空隙一瞧,這一瞧,倒暫時地忘了自己的來意了。

只見得眾人圍觀的中央,一溜大案子簡凡帶著七八個人正做著示范,這示范做得可是頗有看頭,一位黑個子雙手小臂平撂著盤子碟子,分碟盤的動作像耍雜技一般叮叮當當連扔帶擺,一眨眼齊齊楚楚兩行十幾份盤碟就在案上,而一旁配菜的姑娘,手腳更是麻利,幾乎是機械式的動作把紛紛切好的菜依次分到盤里,張芸介紹著這是簡凡的班底,這倆年帶著桂園出來的這個班底沒少出來顯擺,不過顯擺歸顯擺,倒也確有過人之處,最起碼這分菜、配菜、傳菜的功夫讓一干初涉廚房的在記廚師們嘆為觀止了,剛才瞧著又是一陣掌聲,卻是這其中一位胖得出奇、梳著元寶留海頭的一位姑娘,把足有十幾斤的味斗在手里滴溜溜甩了幾個圈,而味斗里調的三絲滴水不漏,引來了一片喝彩。

是時巧玲,雖然人這相貌和體型實在讓人堪虞,不過那胖手的靈活程度也讓人嘆觀止了,剛放下味斗第二份起調時,那看著貌似笨拙的手來回舀撒,十幾味調料如蜻蜓點水、天女散花一般片刻作就,又是讓人群里不住了砸聲連連,再看那幾位玩刀工的,俱是心無旁鶩,一手壓菜一手持刀,輕輕奪奪的聲響,紅的撅絲蕃茄、綠的韭菜豆角、紫的海帶、白的蔥根,手起刀落間紛紛而落,成絲、成條、成塊,一堆堆、一簇簇煞是好看。

張芸幾分得色地在小聲介紹著,那胖丫是食尚大營盤店的,涼拼功夫是首屈一指;那配菜的黑蛋和豆豆年前才結婚,這一對能同時伺候倆廚師班開火;居中示范刀工的簡大杭、簡水生、牛海軍、馬棚皿個人,那是簡老板最得意的班底,這幾個人拌拼以制衛合起來,不比那個星級酒店的群師※

「這」就上了星級還不是大師傅!?」人群里,雷助理小聲都囊了一句,引得周圍幾束目光襲來,一旁側立的景律師趕緊拉拉袖子示意,一下子雷助理感覺到了,在這群體里,自己這西裝革履才是另類,周圍一旁熱切圍觀的,都是白衣白帽,都是大師傅。

「接下來,大家注意看過程啊,我再強調一點啊,做飯做菜,這是一項傳大的藝術…」

有人一出聲,便引得哄笑一片,一瞧看清了,是簡凡,不知道從那兒鑽出來了,此時站到了居中的位置,迎著一干求吃苦渴的目光笑著不以為忤改口道:

「不是做飯做菜啊,是廚藝,既然叫廚藝,那他就是一項藝術,藝術的風格有倆種,一種是華、一種是朴,華麗的華、朴實的朴,要華,就近乎雕琢;要朴,就近乎於自然。很好理解啊,撲一點你們直接拿家常菜做比、華到極致咱直接看滿漢全席得了。人們對藝術的欣賞呀,那是華久則思朴、朴久則思華,這也好理解,吃油大了想清淡、清淡久想油膩點,人之常情,倆種風格是互濟互補的,作為一名廚師,你要在華朴之間找到你真正的個性,不是你人的個性,而是你做出的菜,要有個性開火小上灶,」

令下人動,揮手間的簡凡如果在指揮著千軍萬馬般地躊躇滿志,大瑰、水生、海軍、馬棚這四位早已心有靈犀,架火瀝油,滋滋油聲眨眼甩進了蔥花調料,跟著是生菜進鍋,隨手一搖,夾雜著滋拉拉的油聲,伴隨著廚師們手勢來四拔搖,四眼火焰騰聲而起,嘩嘩的火勢蔓延在灶邊鍋沿,像雜耍一般在廚子手里運轉自如。

這邊表演著,這邊還有人在強調著,是簡凡,側立著大聲說著:

「今天選的都是大家卓見的小瓜、白菜、豆角、西紅柿、青撈之類的菜蔬,名貴的菜不一定都是鮮美的啊,只是因為名聲大或者價錢貴而已,廚藝既然是一種藝術,藝術最怕粗制濫造,但也反對熱衷於原料的高貴的形式主義,那就成嬌揉造作了」民以食為天、食以味為先,一名廚師,只要你做得出大家認可的味道。那就足夠安身立業了。」

說話著菜成出鍋,氤氳著熱汽了四份片刻做就,一介紹是醋溜瓜片、醋溜白菜、醋溜根絲、醋香肉絲,引得眾人又是一陣笑聲,大原的風味就是醋味,這酸溜溜的自然是特色之味了,笑著叫著幾位上前品嘗,這前味酸、後味微甜、嘗著爽口、聞之酸香的味道到讓學藝的廚師的頻頻直豎拇指。

接下來又是四味清炒、四味紅燒、四味清燉、四味涼拼,絡繹不絕的上菜、出鍋、品嘗,幾十人的大間里擠擠攘攘好不熱鬧,甚至於連張芸和景文秀也忍不住湊上前來品嘗了幾味熱菜。這等窮熱鬧的場面自然是過不得景大律師和雷助理的法眼,雷助理弱弱地拽了拽景律師,看這光景還得不少時間,而且居中邊介紹邊示范的簡凡根本無暇顧及倆人,倆個人干脆出了廚師班,先行一步下樓來了

「呵呵,,還藝術,藝術都讓他吃了啊集門雷助理笑了,笑著不屑評了句,景律師陪著笑,不置可否地說著:「不管藝術不藝術,他做的菜確實好吃啊,要不放著警察不當回來當大師傅!?那生意挺賺錢,不比我們律師事務所差。」

「就這?賣盒飯?呵呵」哦喲,這一千萬可夠他賣一輩子盒飯了啊,景律師,你覺得他行不行呀?我怎么覺得這做飯的大師傅和尋親,整個就風馬牛不相及呀?」雷助理笑後又是多有懷疑,更多地是在懷疑投資回報問題,怎么看把這一千萬交給大師傅都是有點沒譜。

「這個小呀」雷助理,我覺得不是他行不行的問題,是咱們請不請得動他的問題。」景律師意味深長地說著。

「是嗎?什么意思?還有見了一年萬不動心的?」雷助理奇也怪哉了。

「錢倒動心沒問題,不過我怕他知道誰的錢要犯病景律師說著,看著雷助理不解,悄悄地拉著,倆人上了車,嘀咕上了,」

倆人就在樓下等著,這一等又是兩個小時,快到中午時分樓上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起,一群人簇擁著食尚的大師傅們直送下樓來,還看見簡凡揮著臂在忽悠著,歡迎大家畢業後到食尚應聘之類的話,引得一陣歡呼掌聲,下了樓和景文秀說著什么,回頭打發著時巧玲和一干廚子們回店里,徑直上了景文秀的車。

今天的籍口當然是景律師要請簡凡餐桌小敘了。就近到了和平大酒店,四個小人落座,景律師坐車點著菜,茶水剛端到手里,已經憋了兩天的雷助理再也憋不住了,雙手合十做個的客氣的揖說著:「簡先生,恕我眼拙啊,沒想到您是這么一位人物。」

「什么人物?」簡凡一愣,無意地看看景律師,稍稍有點揣摩到了什么了,笑了笑擺手無所謂地說著:「我的職業是廚師,其余的都業余愛好啊。」

「那我們的事,」這樣的簡先生,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記得半個月前在支隊會上聽您說過這找人的事,這事呢,還得勞煩您」我和景律師擬了一份協議,大致意思是這樣,先期付你三分之一做經費,中間有消息後再付你一部分,不管找到找不到,只要有准確的消息,然後全額付給你」聽景律師說,你能指揮動的人確實不少」

雷助理弱弱說著,車里和景律師一嘀咕,把幾年前找到楚秀女那事一擺活,多多少少讓雷助理蘇眼相看了幾分,說話著把一份擬好的協議遞將上來,只等著瞧對方的反應

不過此時雷助理到希望對方欣然接受。畢竟烏龍那窮鄉僻壤是個什么滋味他已經嘗過了,而且看著坐在面前這位臉上帶疤,眼里閃過睥睨之色,更確定了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論斷,像面前這號人,估計就是地棄政府領導嘴里說得那種刁民人等。

意外了,那人沒接,愣生生把雷助理的手僵在空中了。正要發作,不料簡凡臉色霎時變得凄苦,難為得五胃翻騰一般直砸吧嘴,很中肯很客氣地說著:對不起啊雷助理,那天我的態度太有失體統,借此機會向您表示誠摯道歉」這個人事嘛,後來我又想了想,很難辦呀,砸」太難辦了,我左思右想、右思左想,這個事,還是難辦」難呀,非常非常之難

「當然難了,要不難也不會找您老弟了,,六十年光陰呀,比我這一把年紀都大,要不十幾年沒動靜?咱們以前的事就放下不提了,人要往後往將來看不是,雷助理也知道難,不過不也沒有逼你非找到人不是?。景律師圓了句,這當會倒覺得簡凡很中肯了,確實難,要不難也不會急來抱佛腳了,而且雷助理一聽簡凡又是誠懇道了個歉,又是中肯地評價這事,臉色稍稍緩了緩。

不料一緩,變故又來,簡凡眼斜著一瞪景睿淵:景律師你亂打什么圓場,我不是說找人難,我是說我有話難出口。」

「什么?」景睿淵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