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四年之期已到,恭迎郎君回歸(2 / 2)

後面幾人上去接,感到一股巨力涌來,蹬蹬蹬跌退幾步,差點全部摔個屁股蹲。

康達的大兄視線轉移,看向李彥,很是詫異:「好霸道的角抵勁!」

尤七在同伴的攙扶下,站穩身子,不敢再過來,怒喝道:「野小子,別仗著有幾分蠻力,就敢放肆,大郎一張帖子,便能拿你去衙門里問話!」

李彥捏了捏拳頭:「哦?」

尤七一驚,趕忙抬出背景:「大郎之父,正是我姑臧縣康少府,分押法曹,緝凶捕盜,懲戒不良,難道拿不得你這田舍……」

「不得無禮!」

但他說到一半,居然被康家大郎呵斥打斷,此人看向李彥,語氣里帶著欣賞:「我康猛一向敬重健勇之輩,閣下英武豪邁,未請教?」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的不錯。」

李彥撇了撇嘴,看向身後臉色發白的康達:「三郎,你回去不會被收拾得更厲害吧?」

「有阿娘在,阿娘會保護我……」

康達搖搖頭,臉色蒼白,鼓起勇氣:「元芳,大兄很霸道的,你還是避一避吧!」

李彥笑道:「放心,他奈何不了我,走!」

對方的爸爸,和現在的狄仁傑是一個官,別看品級不高,但在縣里權力不小。

如果得縣令信任,又有當地望族支持,斷案、緝凶、審判,全權負責,那就相當於後世的公檢法一把手,對平民百姓來說,根本得罪不起。

但李彥怡然不懼,拉起康達,向著門口走去。

雙方視線對接。

康猛自矜,李彥從容。

「哈哈,好!」最終,康猛輕笑,側身讓開。

他擺出大度姿態,還對著弟弟康達道:「阿耶從小就教導我們,得人者昌,失人者亡,三郎能交到這樣的友人,為兄很是欣慰啊!」

康達松了口氣,拱手行禮,一板一眼的道:「謝大兄贊!」

「大郎,那田舍兒自恃勇武,折損我等顏面,就這樣放他走?」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尤七卻不甘心,低聲道:「我們跟上去,這次有了防備,定能給他個教訓!」

「不必如此。」康猛吩咐道,「你們去查明此人住處,備份厚禮,送入他的家中。」

「這……」尤七有些不情願。

「還不快去!」康猛聲音一冷,「三郎性格柔弱,友人極少,我身為兄長,豈能不關懷一二,替他把把關?」

「阿奴明白了。」尤七這才領會,露出笑容,「請大郎放心,我等一定展現誠意,讓那小子為大郎所用。」

康猛擺擺手。

高門望族的子弟,千金買骨,邀買賢能,是從小必學的課程。

擺出禮賢下士的架勢,幾句誇贊,些許財物,就能讓出身卑賤的下民賣力效死,何樂不為?

相比起來,宣泄武力是最低級的手段,幾句話不合,就要動手,那是街頭亡命徒的行為。

當然,如果對方不知趣,他父親麾下有不良人。

那是真正的江湖子,手上都沾過血。

「十一月的貢舉,三郎不能中舉!」

「否則這份家業,就不再屬於我,而是要全力運作,助他成為選人了!」

看著手下去辦事,康猛眼中閃過陰沉。

他和康達是兄弟,卻是同父異母。

康猛是長子,母親死後,父親康縣尉續弦再娶,生下的二子早夭,三子就是康達,疼愛有加。

康達也爭氣,聰穎好學,是塊讀書的好料子。

這大大威脅了康猛的地位。

大唐蔭授制度,五品官員可以蔭及一子,而長安的京縣尉,品階只不過是從八品下。

如康縣尉這種上縣縣尉,僅僅是從九品上,和五品的差距,比五品到宰相都要大得多。

換而言之,康猛哪怕是嫡長子,也根本沒可能憑蔭入仕。

反倒是康達,一旦過了貢舉,去長安就算考不上進士,運作出一個選人出身,不是沒可能。

科舉目前雖然不占主流,但較為公平,適合展現才華,再輔以家世,是成功的捷徑。

這對於目前子弟仕途不暢,只有豐厚家財的武威康氏來說,十分重要。

寒門子弟嘛~

但對於康猛來說,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消息,以致於他不惜冒著觸怒父親的危險,時不時的打擊弟弟的自尊與自信,期望弟弟考不上。

因此李彥的出頭,也被他視作危險的信號,腦海中已經有了種種計較。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尤七等人匆匆回來:「大郎,那田舍兒……那位小郎君的身份不簡單!」

康猛注意到了稱呼的變化,詫異的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尤七滿臉震驚:「那位小郎君剛剛出學館門,就遇到了一隊從長安來的宮中禁衛,為首的千牛備身認出了他,要帶他回長安,認祖歸宗!」

康猛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荒謬,聖人從未來過隴右,皇族宗親豈會流落到我涼州?」

「他不是皇族宗親……」

尤七搖搖頭,吞咽著口水說出一個高門的名字,這個世族,別說他這類隨從跟班,就算是康猛這種涼州世家子,都變得不值一提:「他是隴西李氏子弟。」

「隴西李氏……怎么可能?」

康猛雙眼圓瞪,身體輕顫:「庶出?」

尤七再度打破了這個希望:「不,是嫡系,那位千牛備身說,他的祖父是衛國公。」

「衛國公……」

康猛怔了怔,當記憶里這個如雷貫耳卻遙不可及的名字,與剛剛見到那褐麻布衣的小子聯系在一起,終於壓抑不住滿腔的荒謬與驚駭感:

「衛國公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