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私占佛祖,我們也要佛祖保佑!!」谷
尤其是見到禁衛把佛像往皇城里推,狂熱的信徒受不了了,前仆後繼的往前沖來,甚至不懼內衛兵戈。
李彥夾在里面,一邊阻止著瘋狂的信徒,一邊聽著武敏之的狂笑:
「阿婆干了那么多丑事,憑什么安享晚年,死後還要受盡榮耀?」
「就因為她是榮國夫人,是武媚這惡婦的母親?」
「現在還想超度祭奠,以求來世?」
「憑什么!」
上空厲嘯回響,下方信徒暴動。
瘋了似的崇佛民眾從後面涌來,要沐浴佛光。
內衛圍成人牆,卻還是被他們推動,四處一片擁擠,慘叫聲起。
於是乎,幾十個禁衛推著那座巨大的車架,卻根本沒有退回去的空間。
眼見百姓添亂,武後目光一厲,就要開口。
李治卻抓住她的袖子,搖了搖頭。
別說這里是長安朱雀門,這一場還是為榮國夫人積福德的法會,有些事情萬萬做不得。
武敏之很清楚這一點,才千方百計的藏在如來佛像里面,等到法會開啟時再發難。
若是舉起屠刀,一切就完了。
武後也意識到了,將凌厲的目光看向了在場的高僧。
以普光大師為首的高僧,全部低垂著頭,雙手合十,沒有一個人敢回應武後的眼神。
沒有和尚敢冒著大不韙,施展輕功飛身上前,在大庭廣眾之下褻瀆佛像。
眼見如此,武後氣得胸膛起伏,李治的眼神一斜,微微點了點頭。
「我來!」
突然間,人群中飛出一位大袖飄飄的道人:「安敢行此褻瀆神佛之事,給我下來!」
李彥看了過去:「明崇儼!」
長安佛道表面上是很和平的,並沒有什么摩擦,都為皇權服務,但背地里的勾心斗角從來不會少。
明崇儼無論是身為梅花內衛,還是道士,都很樂意在這個時候,給佛門以迎頭痛擊。
於是乎,眾目睽睽之下,明崇儼飄然而出,施展輕功,在佛像上足尖兩點,瀟灑的身姿就飛上佛頭,雙手朝武敏之抓來。
李彥默默的道:「結束了……」
別說武敏之,就算是他,如果卡在佛像里面,也抵擋不了明崇儼。
然而下一刻,勃然變色的卻是明崇儼。
因為他狠狠一拉,居然沒有把武敏之拉出來,反倒讓鮮血迸射。
他仔細一看,驚呼起來:「你把自己跟佛像縫在了一起?」
「我即如來!我即如來!」
武敏之心里萬分慶幸,自己當時貪墨了造佛像的錢財。
倒不是缺那點錢,但跟在喪期宴飲一樣,他心中恨急了榮國夫人,這些都是發泄的手段。
於是乎,佛像成了豆腐渣工程,外表看上去光鮮亮麗,實際上里面的工藝根本沒有達到要求。
正如佛家所言,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這樣的佛像,武敏之才能從底部鑽得進來,才能拜托鳩摩羅,做一件事。
一件瘋狂殘忍的事情。
「出來!」
明崇儼不甘心,伸手再度去拽,就見皮肉撕開,一股股殷紅的血跡,順著佛像的麻布縫隙流淌出來。
「嘶!嘶!」
武敏之疼痛得五官扭曲,卻瘋笑道:「我死也要死在這里面!下手吧!我看你敢不敢在這里,殺我這個一品國公!」
明崇儼瞳孔收縮,想了又想,終究不敢下手。
生擒武敏之是立功,格殺武敏之就完全不同,否則禁衛早就用弓弩射殺。
明崇儼再度嘗試了幾下,身形一旋,飄然退下。
下方的李治雖然看不清細節,卻見明崇儼空手而歸,武敏之的聲音依舊響徹長空。
這位聖人的眼中閃過失望,武後更是勃然大怒:「取弓箭來!給我射!死活不論!」
關鍵是,場外的騷動更大了。
「快看!佛祖流血了!佛祖流血了!」
之前武敏之聲嘶力竭,離得稍遠一些的人,也根本聽不清他說什么了。
但此時當武敏之被明崇儼狠狠拽了幾下,縫合的傷口鮮血崩裂。
原本金燦燦的如來佛像,從頭部開始,往下流淌一條條凄厲的血色。
天上地下,血色如來。
在這前所未有的沖擊下,武敏之發出最後的絕叫:
「佛說,因果報應。」
「我說,正該如此。」
「以我之血,以我之命,洗去今生罪孽!」
「以我之血,以我之命,要你來世不得好報!」
「阿婆,乖孫敏之來送你……」
「最後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