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手腳冰冷到都感到不到的贊悉若,實在受不住了,突然開口道:「御史制度難定,本相請王上定奪!」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立刻停下,齊齊用憤恨的目光瞪了過來。
贊悉若顧不上了他們,看向坐得最高的贊普。
你都二十多年大權旁落了,如今忍辱負重,一朝得勢,就別裝了,攬權吧!
只要快點把會開完,我咬咬牙,都願意配合你!
王孝傑真快睡著了,被驚醒後,不耐煩的擺手:「大論未免急切,本王近來聽李使節講述,唐人有一門治國之術,叫無為而治,以制度約束臣民的行為,君王並不過多約束,讓當臣子的充分發揮能力,此法挺符合我吐蕃國情!」
三位茹本聞言狂喜:「王上聖明,李使節所言的無為而治,一聽就是治國良方啊!」
再看向贊悉若,他們連大論都不叫了:「噶爾茹本,難道王上如何治國,要你來教嗎?」
贊悉若牙都要咬碎了,卻不得不退下:「不敢!不敢!」
茹本繼續爭權。
王孝傑繼續無為。
……
「師父,他們爭得好有意思啊!」
高台之下,李彥三人去休息了好一會兒,喝了些茶湯暖了暖身子,回來又看戲。
楊再威根本不感興趣,閉目練功。
上官婉兒則津津有味的看著四位茹本爭權,不時請教請教。
李彥隔岸觀火,對於五茹的爭斗看得清晰,偶然指點徒兒幾句。
不過緊接著,他也看不懂了。
因為相比起之前的單個爭斗,高台上開始結盟。
區區四個茹本,互相結盟打壓,排列組合出十多種變化。
那言語機鋒,實在眼花繚亂,對各自的惡毒挖苦,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李彥不在乎深層次的斗爭了,只當聽個樂子。
直到太陽落山,王孝傑和贊悉若同時醒來。
一個是帶薪睡覺,一個是眼睛一閉險些沒睜開來。
但看著半點進展都沒有的會盟,王孝傑終於開口:「本王還有一事!」
贊悉若精神大振,四位茹本神情也變得凝重:「來了!」
王孝傑所說的事情,卻與他們所想的大不一樣:「本王此前遇刺,幸得唐人使節李元芳相救,此後李元芳又多次立功,助我蕃國良多,本王無以為報,欲封他為贊普鍾,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愣住。
贊普鍾就是贊普的弟弟,相當於唐人的御弟,地位極高,就算是親弟弟也不見得能封賞,怎能給一個唐人?
贊悉若變色:「王上,此事萬萬不可!」
其他四位茹本也道:「王上,這不合規矩!」
使節雖然持旌節,代表唐皇威儀,但終究是臣,你和他兄弟相稱,豈不是無形中向唐皇稱臣?
松贊干布時期,吐蕃隱隱為大唐的藩國,卻也沒有真正定下關系,祖宗法制不可違……
王孝傑真情實意的道:「若無這位李使節,就沒有本王的今日,也正是他與本王談論無為之治,本王深以為然,此番賜封,也是深表兩國友好,諸位不必多做聯想!」
贊悉若還要再說,就聽另外四位茹本異口同聲道:「王上聖明!」
就是這小子跟王上說無為而治的?
活該當贊普鍾!
畢竟是虛職,不涉及實權,連贊普都不介意在唐皇面前矮一頭,他們操什么閑心?
在上官婉兒無比崇拜的目光中,李彥走了出來:「多謝贊普,願我兩國友誼長存!」
王孝傑大笑:「請李使節受封,願我兩國友誼長存!」
很快,李彥緋色官袍外,戴上了氆氌臂章,上面鑲嵌著一顆顆大瑟瑟。
從那珠光寶氣的色澤來看,顯然是從贊普寶庫內選擇出來的極品。
以贊悉若為首的五位茹本,不得不上前見禮:「見過贊普鍾!」
李彥微笑著點點頭,走下高台後,就見上官婉兒撲過來:「師父你好威風啊,但這樣一來,我們是不是要離開吐蕃了啊?」
聽著小丫頭言語里隱隱的不安,李彥摸了摸她的腦袋:「放心吧,有師父在呢,離去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上官婉兒不太明白:「還有什么事啊?」
李彥笑笑,不忘初心:
「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