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忠義者豈可蒙受不白之冤!(2 / 2)

他不禁涌起感激之色:「這件事本來應是我百騎之責,豈能由李機宜一人承擔?」

李彥正色道:「百騎為北衙精銳,保護聖人安危,干系重大,我身為內衛機宜使,向監國太子稟告,乃是理所應當,何來承擔一說?」

程務忠也露出鄭重的神色:「請李機宜也讓我署名!百騎生亂,我這位領軍首當其沖,豈可置身事外!」

李彥頷首:「好!」

程務忠取來筆墨,大筆一揮,在末尾添上「百騎領軍程剛。」

看著白紙黑字,他露出復雜之色,又有些如釋重負,招來目前最信任的許三郎:「你去送信,確保此信交到內衛手中,呈給太子殿下。」

許三郎領命而去,程務忠眼珠轉了轉,湊近了道:「聖人昔日在我等面前,也稱贊李機宜年少有為,人生路長,將來輔佐太子殿下,還望能對我等多加照拂!」

這話就很露骨了,李彥的態度卻毫無變化:「程領軍多慮了,為了大唐,為了明君,自有應得的地位,何況是北衙百騎,聖人親衛?」

程務忠敏銳的接收到了關鍵詞「明君」,展顏笑道:「李機宜所言甚是!」

他決定投桃報李:「李機宜之前所言,是不是有了別的發現,可否告知?我程務忠百分百信任,請不要有絲毫顧慮!」

李彥看看他,點頭道:「那我就直言了,我懷疑鄭三郎,但至今還沒有找到證據。」

程務忠愣住:「鄭三郎?他也叛了?」

李彥見他一副琴酒的模樣,安慰道:「程領軍不要著急,我的意思並不是你身邊全是叛徒,而是鄭三郎和郭五郎之間的身份,很可能要顛倒一下!」

程務忠明白了:「鄭三郎才是叛賊,郭五郎是受害者?可他的斷手……」

李彥道:「斷手不能代表什么!」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對於百騎來說,你們袍澤情誼深厚,能救回同伴,自然是高興。」

「但站在我這種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鄭三郎能夠活著回來,就是最大的疑點,哪怕他殘廢了!」

「要知道這種事情干系極大,禍及妻兒,連累全族,郭五郎既然控制住了他,豈能留著活口不殺?」

程務忠思索片刻,還是不敢相信:「李機宜,這確實是疑點,但鄭三郎曾在狩獵時,得陛下親口稱贊神射,一向引以為傲,他如果是叛賊,那自己斬斷自己的手,這苦肉計也太狠了,生不如死啊!」

李彥道:「如果這不是苦肉計呢?他的手確實是被郭五郎猝不及防之下砍斷的呢?」

程務忠怔住:「這又是怎么個說法?鄭三郎是叛賊,那肯定是他偷襲郭五郎,我們百騎個個勇猛,實力上並無太大差距,更何況是意料之外的襲擊,他如果主動偷襲,又豈會反過來斷手?」

李彥沒有回答,突然話題一變:「程領軍,如果你是敵人,你想要策動百騎反叛,你覺得什么方式最穩妥?」

程務忠想了又想,苦笑道:「我腦子亂糟糟的,一時間想不出來什么穩妥的辦法……」

李彥道:「其實不難,先策反一個人,然後利用那個人去說動別的百騎,發展下線。」

程務忠恍然:「不錯,以我們百騎內部的關系,這樣做確實方便,也更加穩妥。」

李彥道:「那你覺得,百騎中第一個被策反的,然後開始發展其他下線的人,會是誰?」

程務忠眉頭一跳,臉色變了:「鄭三郎?」

他並不蠢,被提醒後立刻意識道:「如此說來,鄭三郎很可能暗地里已經策反了郭五郎,所以對他並不防備?」

反正除了他,百騎里面其他人都可能被策反,這個結果也不意外。

李彥點頭:「郭五郎平日里是個有勇有謀的人,他受到策反後,很可能是一時義憤於家中田地被侵占,答應了下來,也可能是虛與委蛇,假裝答應,想要看一看鄭三郎到底圖謀什么。」

「而昨日在寨子門前聚首時,兩人其實是處於表面同謀的狀態,一並進入屋內,想要焚毀木盒。」

「我估計一開始他們也不清楚里面是何物,直到木盒剛燒,頭顱暴露出來,大驚失色之下選擇滅火,然後鄭三郎開啟暗道,准備將盒子藏在里面。」

「郭五郎卻意識到事關重大,突然暴起襲擊,一刀就砍下了他的手。」

「可惜郭五郎沒想到,緊隨其後趕到的吳老實,也是叛徒!」

「還記得昨日晚上,吳六郎精疲力竭的模樣么,如果按照鄭三郎的口供,是他被偷襲斷手,那么郭五郎足以解決掉他,吳六郎趕到後,也用不著做什么事情,怎么會那么累?」

「他那么疲憊的原因,正是因為偷襲郭五郎後,與之大戰後,匆匆關閉了暗道,將郭五郎交給斷手的鄭三郎處置。」

「這人也是厲害角色,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還能料理完畢,然後也筋疲力竭了,無法再逃走,又發現你們進入暗道,干脆將神策弩丟掉,故意讓你們尋回,自己則藏在牢房內,將計就計,借著斷手,扮成受害者。」

程務忠聽到這里,猛地起身,顫聲道:「如此說來,郭五郎說不定還活著啊!」

李彥嘆了口氣:「不,鄭三郎既然敢回來,就說明郭五郎已經永遠的閉上了嘴,他的屍體,肯定藏在山中某處……」

程務忠慘然坐下,眼眶大紅。

李彥冷聲道:

「關鍵是郭五郎死後還要被污名,承擔罪責,禍及家人,妻兒流放!」

「這一切尚無實證,只是我的猜測,但若無意外,應該接近此案的真相了。」

「忠義者,絕不該蒙受這等不白之冤,我要為郭五郎洗刷冤屈,還以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