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吐蕃「鳳雛」與武氏「卧龍」(2 / 2)

尤其是去年大朝會的一段表演,贏得滿堂喝彩,極大地豐富了百官的精神娛樂。

不過頡利可汗跳舞後,第二年就憂憤病死了,勃倫贊刃終究年輕,漸漸淪為無情的跳舞機器。

現在他邊跳邊默默立誓,身為噶爾家族的偉男兒,一定要學習中原的勾踐,卧薪嘗膽,一雪前恥!

然而武攸寧看著看著,開始點歌了:「胡旋舞固然美妙,我還是更喜歡大曲的恢宏,不知噶五郎能否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願?」

勃倫贊刃臉色微變,咬牙道:「自無不可。」

漢魏相和歌、六朝清商樂、唐宋燕樂,都是大曲,其中唐的燕樂大曲,規模尤其大,有的表演一場,要長達數個時辰。

它主要分成三個部分,純樂器清奏,用來營造氣氛的「散序」、由若干歌唱組成的「歌」和舞蹈表演推至高潮的「破」,關鍵是這每一部分都不是單單表演一遍。

比如著名的《霓裳羽衣曲》,散序要重復六遍,歌要唱十八遍,破的舞蹈則有十二遍,共同組成宏大的歌曲,表演者一般是數批交替,完成那規模極為龐大的大型舞樂。

勃倫贊刃府上有配合表演的樂隊,卻沒有專業的歌者,跳舞的只有他一人,大曲自然不完整,但他仍然一絲不苟的將高潮部分跳了一遍又一遍。

以這位高原出身的武功底子,跳完後都累得渾身大汗,雙腿更是止不住發抖。

武攸寧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不愧是吐蕃貴族,這份體力真是驚人,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哈哈!」

勃倫贊刃緩過氣來,見這位高興,也開始恭維起來,等到氣氛到位了,趕忙問道:「聽聞現在又有我蕃國使者入東都,武兄可曾見過?」

武攸寧哪里知道朝中的事情,頓時打起了哈哈:「噶五郎這可就問錯人了,我們武氏子一向安分守己,並不干政。」

勃倫贊刃堆笑道:「我自然知道武兄剛正不阿,但我蕃國使者來此,我想見一見,這不算干政吧?畢竟我如今的財物,可都是上次使者給予的……」

武攸寧倒是想起,究其根本,自己如今的富庶生活,也是拜吐蕃使者所為,露出遲疑之色:「這樣啊……」

勃倫贊刃身體緊綳,不禁緊張起來。

他此次與使者見面,可不是單純要錢財,而是要傳回去一個巨大的秘密,揭露唐人的巨大陰謀!

贊普是假的!

當年出使大唐時,在一座縣城的驛館前,他曾經與一位唐人小將較量,由於前夜沒睡好,地面有些滑,那天風又很大,最終惜敗於對方手中。

不過那位唐人將領武藝固然平平,長相卻與病懨懨的贊普很有幾分相似,這顯然也是他惜敗的原因,只可惜沒有放在心上,回到吐蕃後,下意識淡忘了那段恥辱的過往。

直到他正式裝在囚車里,再入大唐,午夜夢回之際,勃倫贊刃才猛然意識到,贊普突然大變了樣,從體虛病弱到威風凜凜,唐人不會膽大包天,來了個偷天換日吧?

對此勃倫贊刃深深的自責,他在王城時就該以此發難,甭管是真是假,都能讓眾人對贊普的威望產生質疑,噶爾家族也不至於盛極轉衰,痛失神衛,當時怎么就根本沒往那方面想呢?

所幸現在還不晚。

自己與大唐太後的外戚聯系上了,有了這份助臂,事情大有可為。

眼見武攸寧正在遲疑,勃倫贊刃吩咐道:「抬上來!」

仆人們哼哧哼哧將一箱重物抬上,勃倫贊刃親手打開,露出黃澄澄的金子:「這些都是小弟孝敬武兄的,還望收下!」

被一箱子金子晃了晃眼睛,武攸寧拼命想要忍住,但喉頭還是咕嘟聳動一下:「使不得……使不得……這怎么好意思呢!」

勃倫贊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思鄉心切,還望武兄成全啊!」

他很清楚貴族有多么貪婪,哪怕萬貫家財,富有至極,還不是渴望更多,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眼前這位更是貪婪,之前買奴仆的錢都要他來出,更受不住。

武攸寧確實窮苦日子過慣了,招架不住這一招,狠狠心動了。

不過眼見對方如此安排,武攸寧也意識到一點:「這蕃賊想跟吐蕃使者見面,絕對有事!」

可看著眼前明晃晃的金子,武攸寧又實在挪不動腳,他眼珠滴溜溜轉了轉:「噶五郎的美意,為兄心領了,且讓為兄回府考慮考慮,告辭!」

說罷,他也不留下來繼續欣賞舞蹈,告辭離去,以最快速度回到周國公府上。

剛剛入府,就見到武三思站在不遠處反思。

武攸寧嘴角勾起,露出智多星的笑容,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