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被活生生氣死的言官(2 / 2)

曾布平靜地聆聽。

聽著公孫昭得到太後詔書,稍稍揚眉,聽到火速前往小甜水巷,徹查桃夭坊,微微點頭。

直到聽得劉郎中、呂少卿和韓修在樓內為桃夭坊撐腰,結果全部被拿入開封府衙時,才有些動容,眼中閃過精芒:「老夫以前小覷這公孫昭了,確實是能臣,能不顧自身安危,徹查賊臣……好!好啊!」

管家自然了解這位阿郎,是最喜歡斗爭的人,才會第一時間稟告,果然曾布從中嗅到了極佳的機會,提筆開始寫信。

管家看了個開頭,就童孔收縮,趕忙目不斜視,卻知道經阿郎這般推波助瀾,那事情可真就要鬧翻天了。

斗爭!斗爭!

……

蔡府。

尚書左丞蔡卞正在走筆龍蛇。

這個時期的書壇,首推有「蓬勃氣象」的米芾(fu),然後就是「煌煌大觀」的二蔡了。

哥哥蔡京也是書法大家,兩兄弟都是才華橫溢之輩,只是彼此間的政見不合,越來越相看兩生厭。

所幸蔡卞擁立新主有功,蔡京已經被貶,這個兄長跟他比起來,還是棋差一招。

只是想到如今頭頂上的章惇和曾布,曾經在王安石變法里並肩作戰的同盟,如今卻成為朝堂上難以超越的政敵,蔡卞又不禁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心腹書童快步前來,眉宇間猶自帶著不可置信之色:「公子,出大事了,那開封府衙的公孫昭,居然扒了呂少卿的官袍,還把他抓入了開封府大牢!」

蔡卞眉頭皺起:「區區開封府衙判官,安敢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從頭說來!」

書童這才從頭開始講,但打聽的並不全面,著重點還是在於大理寺少卿被扒了緋袍,被定以與無憂洞相勾結之罪上面。

蔡卞卻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露出厭惡之色:「得了太後詔書,就這般肆無忌憚,武夫當真跋扈,若是再被此人掌權,豈非要行謀逆之舉?」

大宋對於文人和武夫的容忍程度本來就大為不同,更何況公孫昭做的事情,就算是文人做了,那也要被群起而攻之。

蔡卞已經准備要拿下公孫昭,在士林名望里再添一筆了:「那公孫昭如此囂狂,可曾查出了什么?」

書童聲音低下來:「有被擄的娘子被救出,還有准備偷運進無憂洞的糧草,聽說是出自京營禁軍……」

蔡卞聞言眼睛眯起,突然又道:「之前左正言任伯雨彈劾這公孫昭,反被太後責罰,那位剛正不阿的老臣身體如何了?」

書童想了想道:「前幾日聽說任正言病重在家,貶官外放之事,已經作罷。」

蔡卞神情舒展開來:「將公孫昭得權的消息傳過去,我會去祭拜任公的。」

書童心領神會,趕忙應道:「是!」

蔡卞的注意力回到桌上,一幅格局闊朗,筆意縱橫的作品很快問世,那法度精妙的筆鋒之間,又彷佛勾勒出朝廷的紛紛擾擾。

蔡卞滿意地收筆,露出一抹輕笑:「我的機會來了!」

算計!算計!

……

任宅。

任伯雨躺在榻上,來來去去的家人愁容慘澹。

上次這位左正言被氣得直接吐血倒下後,請御醫來診斷後,都紛紛搖頭離去,顯然已是時日無多。

而任伯雨數次想要寫血諫,卻連床榻都起不來了,甚至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此時他的眼睛還是瞪著,心心念念就是一件事。

將他害到這般地步的公孫惡賊,必須倒台!

可平日里,幾個兒子還將消息不斷匯報過來,比如公孫昭又被太後責罵了,殺害郡王的凶手至今未被抓到,讓老父親露出欣慰之色。

唯獨今天,他們徘回在屋外,面面相覷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說。

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該怎么對父親說啊?

可隨著一個個勁爆的消息傳入,連老仆都在議論時,榻上的任伯雨也隱隱聽到了什么,揮著手讓他們進去。

來到榻前,迎著任伯雨詢問的目光,想到這位一定要直言相諫,不可謊言誆騙的教導,任申先只能道:「父親,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千萬不要激動……」

他緩緩開口,任伯雨默默聆聽。

聽著聽著,這位剛正不阿的言官勐然直起腰,雙目圓瞪,恢復了說話的能力,那聲音卻是無比的凄厲與不甘:「蒼天無眼,不辨忠奸!蒼天無眼,不辨忠奸啊啊!」

噗通!

一句話說完,任伯雨陡然向後摔倒,背部砸在榻上,手無力地垂落下去……

吃席!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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