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請高青天出獄勸退賊人,救救大宋!(2 / 2)

何執中剛剛已經從側門入過內城,看到了惶惶不可終日的趙佶,完全不出意料的是,他沒有從這位官家口中,得到任何有意義的決斷,只有怒罵與哭訴,這也更加堅定了來見高求的決定,與趙佶一起,君臣之間也對好了口供,此時開始哄騙:

「陛下乃至聖至明,純孝之君,對於向太後絕對沒有絲毫加害之意,民間所傳的弒母謠說,都是遼人的諜細編造,目的就是撕毀澶淵之盟,大舉南下時師出有名!」

「偏偏越是駭然聽聞之事,越是廣為流傳,陛下曾幾度辨明,卻又被有心之人挑唆,高提舉所在的皇城司,也在這件事上操碎了心,想必深有體會!」

「所以陛下與遼帝議和定盟,一個關鍵的目的,就是逼迫遼帝承認險惡用心,洗刷掉自己的弒母罪名,這點無可厚非,沒有人願意擔著這樣的罵名,更何況是我大宋的官家,無數子民的君父!」

「而除了自證清白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麻痹遼人,讓遼人以為我大宋的妥協,只是因為他們昔日的奸計得逞,不會再受到攻擊,甚至可以走雁門關回遼國,途中必定大大松懈,軍隊散漫……」

「一旦遼軍主力受挫於雁門關外,陛下再急調北軍和西軍回歸,前後夾擊,就能將遼人盡滅於我大宋境內,再有燕雲屏障,以後百姓再也不用受異族襲擾之苦了!」

「陛下為國為民,甚至不惜承擔罵名,高提舉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二么?」

高求前面聽著倒是不自覺地連連點頭,但聽到最後,看了看何執中,忍不住道:「何相公,你最後所言的軍事部署,是陛下一人所思,還是與朝中文武商量後的結果?」

何執中毫不遲疑地道:「此等大事,自然是商議後的結果!」

高求神情冷澹下來:「你對兵事不甚了解吧?」

何執中心中暗道不妙:「高提舉此言何意?」

高求道:「我雖然沒有臨陣廝殺,但收復燕雲的整個過程中,是親眼見到林義勇和鄉軍各位將領是如何調兵遣將的,你如果也有過我這般經歷,又或許去尋那些軍中宿將商量一下,就該知道遼軍二十萬主力多為騎兵,你讓北軍和西軍去圍剿的部署,太過無知了,知兵之人絕不會認可的……」

何執中面色沉了下去,不遠處的洞雲子則無聲失笑。

這群紙上談兵的士大夫,以為扯個謊言,就能安撫住一個真正隨軍作戰的臣子,何止是無知,簡直是天真!

何執中臉色微變,知道裂痕是彌補不了了,卻不放棄,開始走昔日的恩情路線:「或許這兩軍調動確實有幾分不妥,但陛下對高提舉的知遇之恩,終究不能忘卻吧?」

「高提舉既無功名,又無軍功,只有陛下的賞識,卻能成為皇城司的提舉,任命公事,大權在握,後來連宮內宦官都殺了,陛下也未怪罪……」

「如此種種恩德,恐怕也是高提舉膽敢抗命不遵金牌的原因,換一個臣子,沒有陛下的愛護,豈敢如此膽大包天?」

高求搖了搖頭:「這你又錯了,我不是仗著陛下的寵愛,才敢抗旨,而是光復燕雲的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任何一位將領都不會願意錯失良機!」

「陛下終究沒有真正去過戰場,不知那一場場血戰是如何的艱辛,無數將士的心血才有了那些成果,豈能因為後方的荒謬命令而毀於一旦?」

說到這里,他看向牢房的天窗,又露出哀傷之色:「我若不是念著陛下對我的恩惠,豈會回來金陵?公然抗旨,忤逆聖命,落得這個下場,倒也無話可說,可你們給我安的與『左命』勾結,意圖謀反的莫須有之罪,我是死也不認的!」

何執中原本已經聽得心驚肉跳,但這句話一出,趕忙把握住:「可現在大逆『左命』卻利用了高提舉的聲名,趁勢召集了一群逆賊,攻擊皇城,驚擾陛下,甚至扇動金陵百姓,若是造成大亂,對高提舉的青天之名,絕對是巨大的損害啊!」

高求愣了愣,然後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說堂堂相公,為何今夜突然來看我,又跟我編那些……沒想到是因為『左命』,我最初接手皇城司時,就是要抓捕此人的,現在居然是因他而活么,真是世事難料!」

何執中臉色微變,聲音里已經有了幾分氣急敗壞:「高提舉,你絕不是因『左命』而活,恰恰相反,你的名聲也要被『左命』給壞了,若是不阻止對方所為,你就變成了亂臣賊子,受人人唾罵了!」

高求定定地看著他:「何相公此來是阻止我變成亂臣賊子,那請問,現在被關在大理寺獄內的我是什么?」

何執中抿了抿嘴,知道不能再辯駁下去了,干脆道:「高提舉想要免罪么?陛下已經應允,只要你出面讓賊人退走,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之前的罪名自然全部勾銷,官復原職,還有光復燕雲的重賞!」

「陛下是要我一個關在大理寺獄的亂臣賊子,出面讓大逆『左命』退走,挽救大宋么?」

高求喃喃自語,張開了手:「官家的聖旨呢?給我看看!」

何執中道:「沒有聖旨,只有口諭!」

高求了然:「是啊,這種顏面盡失的事情怎么會有聖旨,只能是口諭……但既然是口諭,官家若是事後反悔了呢?」

何執中變色:「君無戲言,你把陛下看成什么了?」

高求道:「我不得不這么想,如果我真的能讓『左命』退走,那在御史口中,肯定又是勾結大逆的鐵證,到時候我有嘴也說不出清楚了,沒有聖旨,我又怎么能出面?」

何執中咬了咬牙:「好,老夫去請聖旨!」

他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出了牢籠,卻聽到後面響起了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里,有對險死還生的由衷喜悅,也有著對大宋朝廷的濃濃失望。

最後失望甚至壓過喜悅,回盪在大理寺獄內,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