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投燕一念起,頓覺天地寬(2 / 2)

王慶嚇得雙腿一顫,你不投降就不投降,為何態度這般凌厲,不是與小命過不去么,趕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謝前輩寬恕!多謝前輩寬恕!」

李彥不以為意,擺了擺手:「你們本來就是俘虜,釋放俘虜自古有之,既無大惡,不必停留,去吧!」

宋江聞言立刻快步往外走去,一刻都不願待下去,王慶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回過頭,來到面前作揖行禮:「明尊教滅,我不知何去何從,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李彥澹然道:「我沒什么可以指點的,你們本就能力不凡,可以分辨是非,若是心中早有立場,那外人說再多也是無用,若是心中想明白了吧,又何須別人多言?」

「是!」

這話雖然什么都沒說,但王慶莫名有種被觸動的感覺,略帶恍忽地走了出去,發現士卒已經備了兩匹好馬,並沒有在這個上面有絲毫刁難,而宋江已經翻身上馬,坐在上面怔神。

在機密部的引路下,兩人通過層層守衛,出了襄陽城,當身後城門重重關閉,看著月朗星稀,不禁面面相覷。

原來預想中劫後余生的喜悅感,倒也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種迷茫。

換成以前,最擅於結交好漢的宋江,肯定會有一番長篇大論,但此時的黑三郎變得沉默寡言。

倒是王慶主動開口:「宋將軍,我們這樣回去,你不怕宋廷懷疑你是投降了『左命』前輩,才會被放回來么?」

宋江搖了搖頭:「濁者自濁,清者自清,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

王慶道:「那是什么?不妨說出,我們一起商議,經過此番波折,你我也是患難與共了,相比起那等虛偽的議和結盟,要牢固得多!」

宋江卻嘆了口氣:「王尚書,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終究不是同路人,保重了!」

說罷,他重重抱了抱拳,揚鞭策馬,飛速離去。

王慶目送對方的背影,有些失望:「這宋三郎是個有能耐的,若能為我盟友,倒是一件幸事……」

他策馬而行,上了山坡,緩緩轉過身,看著這座在燕軍修繕下,愈發雄偉壯觀的襄陽城,心中徹底有了決定:「俗語有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程,我有此經歷,也該清楚,腳下的路到底在何方了!」

……

「聖公,王慶押進來了!」

兩日後,王慶雙手受縛,在龐萬春帶領的一群精銳押解下,來到了中軍大營。

抬起頭,就見方臘端坐在中央,厲天閏和司行方分列左右,虎視眈眈地看了過來。

司行方性子最為暴烈,率先忍耐不住,怒吼道:「王慶,你自從追隨聖公以來,聖公一直對你不薄,此番更是委以吏部尚書重任,鎮守江陵府,你為何背叛?」

王慶低聲道:「想必聖公已經想到,我正是明尊教中人,明尊擁護聖公時,命我竭力輔左,不久前明尊與聖公生出嫌隙,立刻指使我鳩占鵲巢,謀奪聖公基業。」

方臘眼神冷冽,澹澹點頭:「我確實猜到了,江陵府來信,明尊已經被『左命』誅殺,如今城內大肆緝捕教徒,明尊教已經徹底完了……但我奇怪的是,你是如何從『左命』手中逃脫的?」

王慶苦笑:「在『左命』手中,我又怎么可能逃脫,是他放我離開襄陽城的。」

聽到襄陽城,方臘條件反射似的綳了綳身體,然後更加奇怪:「既如此,你為何不遠走高飛呢?憑你的才干,天下之大,也可去得!」

王慶堅定地道:「我身負聖公之恩,不可一走了之,此來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情,王寅尚書自始至終是被冤枉的,他與宋軍的和議,都是明尊指示我暗中引導,再引發玉葉公主和方傑對其的惡感,最終偽造信函,將之入獄。」

「倘若我不被『左命』擒拿,王寅會在獄中被殺,這位待我不薄,我尤其感到愧疚,特來稟告,絕非挑撥離間,加深猜忌,還望聖公明察!」

三位大將軍聽得面色稍緩,方臘則開口道:「我一直信任王寅,他是我的左膀右臂,任兵部尚書,執掌兵權,對我忠心耿耿,即便有人污蔑,我也會調查清楚,不用你說!」

王慶俯首:「聖公英明,我只求心安!」

方臘又道:「王慶,我一直相信身邊的每一個人,你的地位不在王寅之下,現在能主動來此,說出這番話來,可見我也沒有完全看走眼,第二件事是什么?」

王慶深吸一口氣:「我想娶玉葉公主為妻,再北上投靠燕王。」

帳內陡然靜下。

厲天閏、司行方和龐萬春三將先是一怔,然後面色劇變,怒罵道:「王慶,你這賊子,如此胡言亂語,實在太囂張了!

方臘同樣變了神情,卻是另一番滋味,定定地看著王慶:「你覺得燕王有此胸襟?」

王慶點了點頭:「能得『左命』效忠,燕王會有此等胸襟氣量,我此舉為了聖公,也為了我!」

方臘沉默許久,緩緩開口:「好!將方傑也給帶上吧,他勇武過人,卻不通韜略,如果燕王真有那般氣度,帶上他對你更好……」

王慶身軀輕顫,眼眶大紅:「多謝聖公!」

三大將軍都聽傻了,卻見這位聖公放松下來,灑然笑道:「如此一來,我的妻兒也能有個好的托付,可以毫無顧忌地與北燕強敵一戰,實屬方臘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