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章 嚴世蕃跟著天師學修仙?(2 / 2)

李彥平和地道:「嚴侍郎不必如此,關於你的症狀,我剛剛已經做出判斷,並非邪術所致。」

嚴世蕃眉頭揚起:「醫家講究望聞問切,李大真人連面都不見,就能知我病因?」

李彥道:「我辨認的乃是氣機,嚴侍郎所感的,應為天地污穢所化的劫數,未曾修行,故而不知。」

嚴世蕃怔了怔,反應極快,面色立變:「你說什么?劫數?」

陸炳想了想,也意識到重要性,暗道厲害:「居然是等在這里,嚴世蕃怕是要栽跟頭了!」

若是病症,頂多就是丟臉,若是邪術,則是嚴黨受到挑釁,而倘若是劫數,那干系就太大了……

關鍵在於嘉靖。

那是一個極為迷信的道君皇帝,修行的舍身精舍,都不讓臣子入內,生怕沾染晦氣,影響修行,如果嚴世蕃傳出被劫氣侵擾,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寵信!

嚴世蕃自然不能接受,厲聲駁斥:「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李彥道:「這是我的判斷,嚴侍郎若是不信,大可另請高明,劫數之氣,雖虛無縹緲,終究有跡可循。」

嚴世蕃本來真的准備去請修為高深之士,聽了這話,反倒生出忌憚,目光飛速閃爍起來。

他此行目的很明確,有病治病,有邪驅邪,再借對方的手,將凶手抓出來,以保證自己接下來的安全。

天師總領宗教事,確實有這類職責在,讓政敵為自己醫治,更有種別樣的快感。

至於趁機加害……

剛剛大張旗鼓,正是為了讓京師內的有心人都知曉,自己真要在天師府有個三長兩短,明天年近八十的老父親,就要倒在門口!

沒想到還未賴在對方身上,就已經被反將一軍,嚴世蕃急中生智,緩緩開口:「李大真人剛剛有言,我未曾修行,故而不知?」

李彥道:「確實如此,嚴侍郎之意是?」

嚴世蕃沉聲道:「我此前只聽過修行之士有劫難臨頭,從未有凡人受災,如若真是李大真人所言,我被劫數所擾,是否代表著我有修行的資質?」

陸炳聞言表情古怪,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確實是鬼才,反擊的思路都是如此特別。

李彥則凝視過去,眼神里漸漸有了興趣:「嚴侍郎確實頗有想法,若要拜師學藝,道佛各大門派自可選擇。」

嚴世蕃笑了笑,拱手一禮:「何必舍近求遠呢?今日既到此處,便是因緣際會,還望大真人指點一二!」

九葉暗暗咋舌,沒想到這位當真是厚臉皮,居然想老爺教他?

陸炳則知道,這一手確實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更為關鍵的是,嚴世蕃還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堵死了劫數的禍端:「待得大真人傳我修行之法,將來也能為陛下探一探劫數,若是能為我大明天子的仙道前驅,那正是畢生榮光了!」

等到他話音落下,房內一片安靜。

片刻後。

李彥開口:「嚴侍郎聰慧過人,欲望也遠超常人,能否在修行上有所建樹,我也有幾分好奇,既有此心,那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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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苑內。

嘉靖背負雙手,正在散步。

先在太液池畔,嬉水觀魚,又去九龍壁前,賞竹觀花,再在瓊華島上清飲小酌。

一圈下來,確實感到心曠神怡,忘卻憂煩。

這位大明天子由衷地道:「天師所言確實不錯,在精舍內打坐之余,也得出來走動走動。」

跟在身後的呂芳笑道:「主子的氣色,越來越好了呢!」

「倘若朕徹底不為俗事所擾,修為又將進境到何等層次?」

嘉靖嘴角揚起,想到剛剛又煉了一爐丹葯,愈發成熟的手法下,是圓潤無暇的色澤,頓時覺得自己的道行越來越精進,無論是內丹之法,還是外丹之道,都有成仙之資。

再在西苑的美景熏陶下,竟生出了幾分卸下皇位,專心修行的想法……

但想到成為鬼魂的庄敬太子和常安公主,還有暗斗不休的裕王和景王,嘉靖搖了搖頭,又輕嘆道:「可惜啊可惜,朕沒有那個福氣!」

呂芳跟了嘉靖幾十年,有的時候比起嘉靖自己都要了解他,知道這位主子是絕對不會放棄權勢的,低聲道:「主子廣納八方之福,一切都會順遂如意的!」

「你不懂,世事哪能十全十美,朕已有大福報,有些就強求不得……」

嘉靖笑著擺擺手,果不其然,接下來就是詢問朝政狀況:「近來可有什么紛惱?」

呂芳道:「請主子放心,一切安好,內閣也有喜事,嚴閣老與徐閣老結了親呢!」

嘉靖笑容稍稍變化,少了幾分真誠,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扭曲:「那是好事啊,朕是不是也要隨份禮?」

呂芳垂下頭去。

歷史上嚴嵩和徐階結親後沒多久,就倒台了,徐階的孫女甚至沒有正式過門,才傳出了逼殺孫女的故事。

而現在提早了許多年,嘉靖心頭卻是不樂意,嚴嵩的權勢已經凌駕於前兩任首輔張驄和夏言,居然還跟另一位閣老聯姻,這是要將外朝牢牢掌控在手中?

他從來不相信什么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朝廷無非就是幾座宮殿幾座衙門罷了,飯是肯定會分鍋吃的,到時候在嚴嵩碗里刨食的越來越多,這朝局不就失衡了么?

嘉靖美好的心情消失,腳下的步伐也快了幾分,不過走了一段後,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節奏。

他對於嚴嵩當首輔後的所作所為,尤其是一切以自己為先的風格,還是十分滿意的,再加上有陸炳盯著,並不怕外朝失控,實在不行,讓錦衣衛興起大獄,抓上一批官員,反正嚴黨是何等貨色上下皆知,也能一正朝野的風氣。

所以不悅歸不悅,倒不至於真的做什么,嘉靖神情回歸平靜,將此事拋之腦後。

呂芳觀察著主子的神態,接著道:「小閣老也患了病,聚集京中名醫,還請了不少道士驅邪……」

嘉靖奇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呂芳細細地解釋:「是隱疾……」

嘉靖聽得眉頭翹起,有些幸災樂禍:「二十多房姬妾,怕是操勞過度了吧?」

他後宮的數目,在大明歷代皇帝中,也絕對是名列前茅,年輕時身體又差,又好此道,邵元節和陶仲文其實都煉過那方面的丹葯,直到近些年才看澹了。

畢竟為了修仙,確實要遠離許多欲望。

與長生久視相比,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過關鍵還在後面,呂芳接著道:「醫師道士皆無能為力,小閣老以中邪為由,去尋了李天師,在陸都督的引薦下,如今在天師府上住下了。」

嘉靖眼神一凝:「他要做什么?」

呂芳道:「他在跟李天師學習修行之法。」

嘉靖這次連假笑都沒了,臉色立刻沉下。

這對父子,姻親結盟,拉攏天師,是想將朕的朝堂要員一網打盡么?

尤其是嚴世蕃,居然敢直接住到天師府上?

那位至今都沒有手把手地教過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