賌篅箱怘第一千兩百一十二章 嚴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被丟盡了!嘓槓(1 / 2)

「趙文華死了?」

靠在躺椅上的嚴嵩微微睜大眼睛,直起了腰:「怎么回事?」

「此人或許是畏罪自殺,亦有反對我嚴黨之輩,渾水摸魚的可能……」

鄢懋卿和羅龍文立於面前,低垂著頭,臉sè難看。

自從確定了通倭之罪是趙文華在背後弄鬼,這個昔日的同黨就成了欲殺之而後快的仇敵,但政治較量不是幫派爭斗,不可能帶著人提著刀直接上門,終究是要布置。

趙文華的妻子變賣家產,准備回浙江避禍,拖拖拉拉,也給了嚴黨准備的時間,結果他們還未發難呢,對方就莫名bào斃,現在趙府哭天喊地,正在張羅喪事,准備開席,而錦衣衛也過去了。

趙文華乃朝廷要員,不明不白地死在家中,自是大桉,陸炳不可能不管,指不定還要驚動聖上……

「會是少湖……徐階所為么?」

嚴嵩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平日里俯首帖耳,唯唯諾諾,退婚時卻毫不含湖的身影,面容逐漸肅然。

嚴黨與清流的斗爭還未結束,恰恰是剛剛開始,在這個關頭,任何事件都可能是導火索,嚴嵩自是警惕非常。

鄢懋卿眼珠轉了轉道:「趙文華與那海賊汪直還有勾結,莫不是汪直招安不成,心懷怨懟,下的殺手?」

羅龍文一怔,馬上反應過來,汪直確實是一個最佳的替罪羔羊,還能引出後續的波折。

嚴嵩的反應要遲鈍許多,但對於這類心思卻是看得十分透徹,半晌後慢吞吞地道:「你想要bī反汪直,鬧得沿海不寧,朝廷沒有心思追查趙文華的死因?」

鄢懋卿彎著腰道:「大人明察秋毫!」

嚴嵩沉默片刻,輕輕搖了搖頭:「不妥!東南再亂,擾了陛下清修,此為一害!波及胡宗憲,惹出天師,四面樹敵,此為二害!得不償失啊……」

鄢懋卿目光閃爍,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嚴嵩特意叮囑道:「如今陛下對我們的恩寵不及往昔,你們需有所轉變,遇事不能光念著自己,要顧全大局!」

鄢懋卿和羅龍文諾諾稱是。

嚴嵩知道他們沒有聽進去,暗暗嘆了口氣。

這些年間,嚴黨如日中天,早已習慣了橫行朝野的感覺,現在聖恩已有明顯的衰弱趨勢,他們的彎卻還拐不過來,依舊我行我素,這般下去,終有大禍臨頭的時候啊!

所幸國庫空虛,還需要嚴黨搜刮,只要在錢財方面讓嘉靖舒心,保證宮內奢靡的用度,也還能夠堅持……

至於儲君之爭,嚴嵩原本屬意性情高tiáo,生活鋪張的景王,但自從上次入宮跟裕王的接觸後,倒讓他發現,這位不夠自信的兄長也有爭取的機會……

這般想著,嚴嵩擺了擺手,讓鄢懋卿和羅龍文退下:「將東樓喚來。」

管家入內稟告:「少爺出門了,至今未歸……」

「他又出去作甚?飲酒么?」

鍾鳴鼎食之家,夜中都有報更的,這時報初更的梆聲就遙遙傳來,時間已經很晚了,嚴嵩皺起眉頭:「將他喚回,現在不是低沉失落的時候!」

先是身患隱疾,接著沒了小閣老的身份,最後又被退婚,在接連的打擊下,確實容易自bào自棄,但那是普通人,身為自己的兒子,就該撐起大局!

所幸一刻鍾不到,下人就入內稟告:「少爺回來了!」

嚴嵩滿意地點了點頭,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但這位老眼昏花,聽覺也不敏銳的首輔,並沒有聽到外面傳來的sāo動,直到大步流星走入的腳步聲到了面前:「爹!何事喚我?」

嚴嵩迷迷湖湖間睜開眼睛,就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面前,正俯視過來,那居高臨下的眼神讓他一怔,很是不適。

以前哪怕這個兒子再囂張跋扈,我行我素,對於自己還是不敢造次的,頂多陽奉yīn違,不聽教誨,現在他看向自己的神態,怎么好像父子反了過來?

嚴世蕃卻完全沒有這份感覺,他本來就對這位老父的畏畏縮縮很是不滿,只是以前藏在心中,現在看到嚴嵩老邁昏睡的模樣,再無半分尊敬可言。

嚴嵩定了定神,認為兒子只是遭受刺激後的失態,按了按手,示意他蹲下:「趙文華死了,此事非同小可,錦衣衛已經開始緝凶,不能再被清流利用……」

嚴世蕃根本不蹲,依舊站著,還昂起脖子,直言不諱地道:「趙文華是我殺的!」

嚴嵩頓時瞪大眼睛,一時間都沒想到問嚴世蕃是怎么辦到的,腦海中只剩下不可思議:「他可是朝廷三品要員,你如何能殺他?」

嚴世蕃憤恨地道:「如何殺不得?我們父子倆瞎了眼,讓這個吃里扒外的小人身居高位,才惹出如此多禍端,不親手宰了他,我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嚴嵩身軀輕輕抖了抖,渾濁的眼睛閉上,發出深深的嘆息:「你終究還是惹下了大禍!」

嚴世蕃不耐煩地道:「爹盡管放心,兒子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保證錦衣衛查不出什么來,再稍稍安排,足以將罪定在那個倭寇汪直身上!」

這倒是與鄢懋卿的計劃不謀而合,都想通過打擊汪直,才造成東南動盪,不給胡宗憲好過,可見嚴世蕃入魔後,並沒有淪為莽夫,依舊能如以前那般思考問題,但做事無疑更加極端。

嚴嵩原本不同意這個法子,可現在已是無可奈何,只能道:「讓羅龍文去辦,一定要把罪名坐實!」

嚴世蕃滿意地嗯了聲:「爹可還有旁的事了?若無,兒子就告退了,外面還有些紛擾,兒子要去處理!」

「逆子……逆子……」

嚴嵩氣得在心中怒罵,蒼老的手扶住額頭,感到腦袋隱隱作痛。

年紀大了,情緒不能大起大落,而這些日子他無疑受到一波又一波的刺激……

然而還沒有結束。

又有腳步聲走進屋內,這回卻是歐陽氏,眉頭緊鎖,面露不悅,進來後就看著嚴世蕃,皺眉道:「慶兒,那風塵女子是你帶回府邸的?」

嚴世蕃看到母親,本來腰還稍稍彎了彎,此時一聽頓時直了起來:「琴鳳大家是我帶回來的,她與一般煙花女子不同,娘見了定會喜歡,母須聽那些賤婢搬弄是非!」

按理來說,為妓子贖身是一個很復雜的過程,絕非交了銀兩,把賣身契一拿,人就帶走那么簡單,不過嚴世蕃從未如此心動過,竟是片刻不想分離,使了些手段,就將琴鳳帶了出來。

一路上兩人同乘一轎,舉止都很規矩,沒有唐突佳人,等到回到府中,姬妾聞訊趕來,鶯鶯燕燕地圍上,琴鳳僅僅是一蹙眉,嚴世蕃就急了,心頭一橫,干脆承諾,要將這些胭脂俗粉統統趕出府邸。

如此一來,姬妾還不炸了鍋,本來就擔心夫君的兄弟失聯,沒想到現在小兄弟回來了,卻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壞女人勾搭,里面也有脾氣火爆的,立刻開始哭鬧,這才是剛剛外面sāo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