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三十七章 萬妖生佛,庄嚴詭異(1 / 2)

「蘇州城外,隱龍窟五絕洞中,依舊有妖氣?」

李彥漫步進山,看著雨後的陽光灑落在林間,生機勃勃,萬物競發,一縷若隱若現的妖氣卻形成了明顯的痕跡,一路延伸向遠方。

天地元力充裕活潑的世界,萬靈都有修行的機會。

人可以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得道成仙,花草蟲獸也能吸納天地之靈氣,日月之jīng華,從而開靈智,得諸般變化。

當然,由於後天修行的差距,妖類的地位和成就往往都難以企及人類修行者,好不容易熬出頭,入了神佛座下,有了修成正果的良機,關鍵時刻還要下界為妖,干回老本行。

那是曾經的軼事,而南瞻部州如今的妖族,和道門一樣凋零,大多避世不出。

比如赤煉所在的赤鱗巨蟒一族,就居住於蘇州城外,與人類生活的環境距離很近,往來極少,堪稱井水不犯河水。

倒不是改了性子,而是九劫對於妖類的威脅遠比人類修行者大,那些依舊逞凶殺戮的妖類族群,早早在劫數下覆滅,剩下的要么遠遠避開人類的居住地,徹底躲入荒山老林,要么就如赤鱗巨蟒一族,經過數百年的摸索,找到生存的舒適圈。

那是南瞻部洲的情況,這個所謂的東勝神洲,又會如何?

妖依舊是有的。

李彥此前略作試探,在解釋「jī鳴寺」的名字來歷時,提到了蜈蚣與金jī的故事,而僧人守誠對此並不詫異,可見對於佛修來說,jīng怪亦是常見。

關鍵是這些jīng怪的表現會如何,依舊是爭鋒相對,需要佛修降妖伏魔,亦或是有另一種特別的相處方式?

循著氣息,李彥步伐似緩實急,一路往五絕洞的方向走去。

妖氣越來越濃郁,地面和山壁上更有蛇類爬行的痕跡,只是除此之外,其他的干干凈凈,整潔得好似常常有人在打掃。

別說獅駝國那種地獄般的景象,就算是一般的妖jīng洞府,也是路邊散落著殘骸,空氣里滿是臭氣,可此地別說沒有wū穢,甚至帶著一股香氣……

李彥正自尋思,眉頭微動,朝著西南方向看去。

來了!

他的唯識勁探查范圍太廣,大約過了半刻鍾的時間,叮叮當當的梆鈴之聲才由遠及近,再過片刻,一個巡山的小蛇jīng映入眼簾。

這蛇jīng已然化出雙腿,搖擺著腰肢,上身套著一件小馬甲,背上chā著一桿「令」字旗,腰間懸著鈴子,手里敲著梆子,打一陣就高喊道:「大王叫我來巡山嘞!雨天路滑,小心山路嘞!」

如果不是那微微尖利的聲tiáo和古怪的口音,這與城內的打更人簡直沒有區別。

李彥停下腳步,等待對方。

「咦?」

而那小蛇見到人影,先是下意識地想要避讓,但仔細看了看後,卻是渾身一緊,趕忙緊了緊馬甲,把梆子掛在腰間,恭敬地道:「不知大師造訪我清風洞,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清風洞么……」

五絕洞改成這個名字,李彥嗅著空氣里的清風,再看著這個懂禮貌的妖jīng,澹澹地道:「倒是名副其實,不必客氣,帶我去洞內一觀。」

「請!」

小妖又行了一禮,然後勐地賣力敲打梆子:「高僧來訪,蓬蓽生輝嘞!」

前面很快熱鬧起來,兩隊一看就知道經歷過cào練的蛇jīng魚貫而出,在洞門前一字排開,恭迎左右。

當然相比起巡山蛇jīng,它們就顯得不善言辭了,神情有些局促,用敬畏的目光看了看這位來者,腰肢彎下,幾乎是匍匐於地面。

「冬!冬!冬——」

而清風洞的深處,明顯經過修整的山室內,一位女蛇jīng正端坐在蒲團上,並無獠牙森然,身材反倒顯得有幾分削瘦,纖細的手掌捏著一根木bàng,敲擊著面前的木魚。

「大王!大王!有高僧來了!」

「什么?今個是什么好日子?」

小妖匆匆入內稟告時,蛇jīng不慌不忙,顯出非凡的定力,直到聽說是有德高僧駕臨山間,才勐然站起,游了出去。

到了門前,她徹底化作人形,見到那氣清神秀的身影走入。

雖然未著僧袍,俗家打扮,但身上佛光濃郁,舉手投足間盡是高僧風采,讓妖一見傾心。

蛇jīng趕忙上前,手掌朝中間一合,拜倒下去:「小妖赤煉,拜見聖僧!」

李彥打量著這個「赤煉」。

除了名字相同,從相貌上來看,她與南瞻部州的赤煉也幾乎是一模一樣,可身材卻差了許多,沒有那位妖王的魁梧,神態氣質上更是判若兩妖。

不過先前已經有了百草廳陳家老號的熟悉感,再有jī鳴寺中入了佛門的羅萬象,蘇州城外的蛇jīng有一位赤煉,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以想象的事情。

李彥神sè如常:「我並非聖僧,此行亦是發現妖氣,一路至此,不必大張旗鼓。」

「赤煉」不敢繼續稱呼,態度依舊恭敬:「洞中常備齋飯,還望大師賞臉。」

「西天取經路上,唐僧多少次因為化齋遇險,如今妖jīng的洞府居然常備齋飯,歡迎和尚常來……」

李彥只覺得耗子給貓當伴娘,倒也沒有拒絕:「好。」

「赤煉」一路將他領入洞中深處,在寬敞整潔的山室,雙方於蒲團上入座,眾小妖則端著木頭所制的器皿,將一份份素菜奉上。

瞧著那熟練的模樣,顯然不是第一次款待僧人,或許蛇jīng們平時的食物也盡可能向這些靠近,怪不得大王都身材瘦削,若是那些小妖也能完美化作人形,恐怕個個都面有菜sè,營養不良。

李彥也不知是感到滑稽,還是荒謬。

他是人,自然站在人的立場,如果妖類害人,即便為了生存所迫,也會除之。

可現在看著這些個比人還要乖順的妖類,卻又生不出半點喜悅。

吃齋念佛,毫無野性,這是妖,亦或是披著妖皮的奴?

問題是妖能成奴,那別的生靈呢?

他在思索沉吟,「赤煉」舉杯品著素酒,再看著那晶瑩如玉的面龐,不禁多凝視了幾眼。

這幾眼很是尋常,畢竟這般出塵的人物,任誰都會下意識地想要多看看,嘉靖想看還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