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魄少年(1 / 2)

長生 風御九秋 2562 字 202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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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公儀等人低估了長生的靈氣修為,所說言語長生聽得一清二楚,二人口中的觀音指的就是余一尼姑,對於這個年輕的尼姑他是心存忌憚的,因為此人膽大心細,先前自城外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不過事已至此,擔心也沒用,他能想到的細節全都處理了,如果余一真的發現了蛛絲馬跡,那也只能歸為天意使然了。

倪晨伊余怒未消,「從今往後大理寺別想再拿倪家一兩銀子。」

雖然此事與寶清客棧無關,但事情終究發生在客棧里,李宗源還是多有內疚,引咎自責,連聲告罪。

倪晨伊雖然心氣高傲,卻並不似尋常官宦人家的小姐那般刁蠻任性,也知道此事與寶清客棧無關,便沖李宗源擺手說道,「李居士言重了,此事與你無關,先前屢差仆役前來問詢,多有打擾。」

李宗源急忙說道,「倪小姐見外了,鄙人乃龍虎山居士,您和三生道長都是龍虎山的法師,能為你們做些事情是鄙人的榮幸。」

凡事都有利弊兩面,讓大理寺這么一搞,長生倒是有了拖延的借口,待二人寒暄過後,沖倪晨伊說道,「眼下我吃了官司,這時候登門拜望不太合適,你回去和令尊說一聲,比武之前我一定前去拜訪。」

倪晨伊不以為然,「沒什么不合適的,別說事情不是你干的,就算是,倪家也能護你周全。」

眼見二人說到了私密事,李宗源識趣告退,臨走之時還不忘給二人帶上房門。

待李宗源離開,倪晨伊貼著長生耳畔低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此事你有沒有牽扯其中?」

長生有些意外,「為什么這么問?」

倪晨伊沒有回答,而是扒開長生衣領,湊近聞嗅。

「你干什么呀?」長生歪身躲閃。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葯氣味,我如果沒有聞錯的話應該是虎杖的氣味,」倪晨伊笑道,「虎杖利濕退黃,活血散淤,外敷可消退疤痕。」

長生年紀小,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倪晨伊的這番話直接令他眉頭大皺,在龍虎山的時候倪晨伊說過她也喜歡岐黃之術,而且還借故去跟他請教過幾次,那時候他以為倪晨伊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未曾想倪晨伊對岐黃之術也頗有造詣。

倪晨伊不無得意的笑道,「你能在缺醫少葯的雨夜東拼西湊為三木子解掉屍毒,足見你的岐黃之術已經爐火純青,區區箭傷,難不住你。」

長生笑而不語,倪晨伊心細如發,先前僅憑那婦人所穿的襪子就發現此人乃大理寺官差假扮,根據草葯氣息判斷出他曾經受過傷也在情理之中。

倪晨伊又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在那處義庄也有了萬全安排。」

「世上哪有萬全一說。」長生搖頭說道。

「我很欣慰。」倪晨伊說道。

長生轉頭看向倪晨伊。

倪晨伊說道,「剛才你一直在誤導他們,卻不曾撒謊騙我。」

長生苦笑搖頭,「你很聰明啊。」

「不應該嗎,我可是倪倬的女兒。」倪晨伊並不掩飾對父親的崇拜。

見長生面有憂色,倪晨伊安慰道,「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你還沒吃飯吧,走,我帶你吃飯去。」

長生心情忐忑,沒什么胃口,但他也的確有些餓了,便隨著倪晨伊離開客棧,去到了街上。

實則寶清客棧也可以吃飯,但倪晨伊非要帶他去宴賓樓,客隨主便,倪晨伊要去,他也只能跟著。

二人自前面走,後面有幾個家丁牽馬跟著,長生感覺別扭,便勸倪晨伊打發他們回去。

但倪晨伊卻說這些人都是她爹給她派的保鏢,眼下長安城里龍蛇混雜,她爹擔心有江湖中人鋌而走險,把她給綁架了,沒有保鏢跟著,她爹不讓她出門。

在龍虎山的時候長生還沒感覺倪晨伊有多特殊,到得長安才發現二人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倪晨伊的父親不止是長安首富,還是大唐首富,倪晨伊的身份極為尊貴。

猜到長生心中所想,倪晨伊隨口說道,「你不用擔心,就算他們查出點兒什么也奈何不得你。」

長生沉聲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此事牽扯到王公大臣,你最好不要給倪家招災。」

「哼,」倪晨伊撇嘴冷哼,「王公大臣算得了什么,你應該聽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別說只是個叔叔,便是親生兄弟,為了權力和銀錢也會自相殘殺。」

長生知道倪晨伊指的是太宗皇帝,大街上人來人往,擔心她亂說惹禍,急忙皺眉制止,「別亂說話。」

「沒事的,越是人多的地方說話越安全,」倪晨伊拍了拍長生的肩膀,「別擔心,沒什么事情是銀錢處理不了的。」

長生沒有錢,倪晨伊說的這些他並無切身體會,但他也不是完全不信,因為在龍虎山甄選時他就見識過銀錢的威力,倪晨伊直接把龍虎山的同道給「收買」了,誰也不好意思跟她爭那名額了。

長生對道路兩旁的路邊攤很感興趣,餺飥,麥粥,胡餅,蒸肉,隨便一個攤子售賣的東西他都能吃飽,但這些吃食入不了倪晨伊的眼,徑直帶著他往東面去。

穿過幾條街道,前面出現了一群人,確切的說是一圈兒人,足有上百人,看其情形應該都在看熱鬧。

長生和倪晨伊都不喜歡看熱鬧,但長安的街道都很長,走了一半總不能再調頭回去,於是只能繼續往前走,到得近處發現有人在打架,兩個人,一個是肥頭大耳的中年僧人,另一個是個衣裳破舊,滿身補丁的少年,約莫十六七歲。

那中年僧人很是肥胖,像極了傳說中的彌勒佛,頸上掛著一串雞蛋大小的佛珠,手里拿著一根七尺多長的禪杖,正所謂身大力不虧,那根沉重的禪杖在其大力的揮舞之下呼呼生風,聲勢驚人。

那衣著寒酸的少年很是消瘦,個頭比長生略高寸許,身上未曾攜帶兵器,是徒手對敵。

雖然雙方身形相差懸殊,但那中年僧人卻是被動挨打的一方,那少年輕功過人,反應機敏,中年僧人狂揮亂舞的禪杖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每每被他躲過並趁機反攻。

不過這少年雖然看似占據上風,所出拳腳卻並未傷及那胖和尚根本,胖和尚的橫練功夫著實了得,不管那少年攻擊什么部位,都不能傷他分毫。

街道被圍觀眾人堵住了,二人過不去,只能暫時止步,駐足旁觀。

胖和尚和那少年只是悶頭打斗,並沒有呼喝叫罵,長生問過旁邊的路人方才知道二人打架的緣由,起因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那少年自路邊地攤兒買了碗麥粥,胖和尚路過碰到了他,粥碗脫手,少年讓和尚賠,和尚只道自己是出家人,身上沒錢。和尚不賠,少年便不讓他走。

和尚和少年不開口,便不知道他們是哪里人,長生再問路人,路人搖頭,只道先前從未見過這二人。

長生也只是近段時間境遇才好了些,他深知窮人的辛酸和無奈,那少年的衣服上滿是補丁,臉上也多有菜色,足見其窮困落魄,和尚撞灑了他的麥粥,他可能沒錢再買第二碗了。

眼見自己頻頻得手,那胖和尚卻不傷分毫,少年有些急了,騰挪之間四顧張望,想要尋找合用的外物。

不止他急,胖和尚也急了,趁他四顧張望之際欺身而上,由於已經近身,禪杖便不得揮舞,誰曾想他還有後招,僧衣一甩,弓背伸頭,「鐵頭功!」

比武過招最忌分神,那少年分了神,此番便沒來得及躲閃,被那胖和尚的光頭正中前胸,瞬時嘴角見血,踉蹌後退。

眼見少年受傷,那胖和尚並未見好就收,而是興奮的拍了拍自己的光頭,轉而大步前沖,想要補招。

長生對那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多有同情,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便出手,正在為那少年擔憂,卻發現那少年轉頭看向路北的一家鐵匠鋪。

這時候朝廷對於盔甲的管束非常嚴格,私藏一副盔甲就要殺頭,私藏五副以上就要誅九族,反倒對於兵器的管束就沒那么嚴,大部分鐵匠鋪都有兵器售賣,不過這家鐵匠鋪不是打造兵器的,而是打造各種生活器皿的。

長生看到了鐵匠打鐵的大鐵錘,那少年也看到了,急閃而入,抓著鐵錘轉身沖出,此時那胖和尚恰好沖到門外,正在興奮高呼,「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