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九五之尊(2 / 2)

長生 風御九秋 2332 字 2022-10-14

年輕人自桌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你又不曾見過朕,如何知道他不是皇帝?」

長生沒有立刻回答,他總不能說那華衣男子是睜著眼而不是眯著眼的。

見長生遲疑,年輕人歪頭看他,「嗯?」

「皇上問詢,微臣不敢隱瞞,此人身上無有龍氣。」長生倒是不敢隱瞞,但他敢撒謊拍馬屁。

人都喜歡聽好話,皇上也不例外,聽得長生言語,年輕人微笑頷首,「來,坐下說話。」

長生並不知道怎么跟皇上相處,只得謹記倪晨伊的告誡,做到極致恭敬,「微臣不敢。」

「你的岳丈和師門長輩都在等你,朕這時候給你叫出來貌似有些不近人情啊。」年輕人笑道。

「人有尊卑高下,事有輕重緩急。」長生出言說道。

年輕人再度微笑點頭,轉而出言說道,「朕聽說你是個孤兒,而今你不但在龍虎山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又成了濟國公的東床快婿,此番又在朝廷的武舉之中一舉奪魁,朕有心賜姓於你,你有何想法?」

年輕人此言一出,長生瞬時心中一凜,對方又在試探他,想要確定龍虎山,倪家,朝廷在他心中孰輕孰重。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如果選姓張,那就是在他心中師門最重。如果選姓倪,那就是在他心中倪晨伊最重。如果選姓李,年輕人也可能會輕看他,剛剛入朝為官就將師門和倪家拋於腦後了。

急切的思慮之後,長生出言說道,「龍虎山乃紫薇大帝的龍虎山,濟國公乃皇上敕封的濟國公,只要是皇上欽賜姓氏,微臣盡皆領受。」

長生言罷,年輕人笑了笑,「罷了,這姓氏暫時還是不要賜了,免得張善和倪倬怪朕偏心。」

聽得年輕人言語,長生暗暗松了口氣。

年輕人又道,「說起倪倬,朕又想起比武招親之日,你應對的很是妥當啊。」

「微臣惶恐,」長生低頭說道,「那侏儒和楊開乃微臣好友,上台旨在為微臣爭取喘息之機。而微臣連戰之下身心俱疲,靈氣不續,故此最後一場未能盡收全功。」

「你可知道當日與楊守義說話的蒙面人是誰?」年輕人問道。

實則長生是知道的,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知道那人叫劉公公,而且先前自城牆上射他的也是此人,但他不能直說是劉公公,不然皇上就會懷疑他為什么會認得劉公公,只得搖頭說道,「那人聲音尖利,身形怪異,貌似是個太監。」

年輕人點了點頭。

短暫的沉默過後,年輕人再度說道,「朕知道你是登州人氏,朕還聽說你在故鄉居住時多有怪事發生,每有雷電降下,毀屋傷人,不知傳言是否屬實?」

年輕人此言一出,長生立刻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出言答道,「回皇上,傳言屬實,早年微臣也因此多有困惑,只當自己乃不祥之人,直至後來遇到先師,得先師指點,這才知道原來那些雷電並不是沖著微臣來的,而是有渡劫異類承借微臣的輔弼之氣躲避天雷。」

年輕人微笑點頭,「這倒頗為有趣,若得閑暇,與朕好好說說。」

此前長生多次聽人說過伴君如伴虎,直到這一刻才真切體會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既不能讓年輕人懷疑他是與之作對的煞星,也不能讓對方懷疑他是來搶皇位的,故此才有輔弼之氣一說,實則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好了,朕要回去了,」 年輕人邁步走向門口,「耽擱了你這么長時間,怕是回去也沒有現成的膳食了,這桌晚膳是朕賞你的。」

「多謝皇上,恭送皇上。」長生躬身送別。

年輕人笑了笑,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等候在旁的華衣男子急忙跟隨左右,相伴離去。

待年輕人離開,長生走到桌旁打量那幾樣菜蔬,他精通岐黃之術,單是聞嗅氣味就知道這些菜蔬里面都被下了劇毒。

此時將長生帶來此處的那個年輕男子並未離開,仍然站在大門的門口。

長生拿起酒壺聞了聞,轉而傾倒酒水,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酒壺里的酒也喝的點滴不剩,他不想喝酒,但不得不喝,因為酒里被放了解葯,不喝就無法解毒。

年輕人此舉依然是對他的試探,看他會不會絕對服從自己的旨意,他明白對方用意是因為他精通岐黃之術,如果他不懂醫術,那就會被蒙在鼓里,要么聽話全吃光喝光,什么事兒也沒有。要么不聽話,只吃一部分,或是不喝酒,那就會毒發身亡。

長生很少害怕什么,但他此時卻開始感到害怕,官場遠比他想象的復雜,而皇上也並不寬容仁慈,如假包換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將菜蔬吃完,酒水喝光,長生沖那年輕男子告辭離開,強打精神回返寶清客棧。

晚風一吹,長生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今晚的應對是絕對沒問題的,但這種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生活並不是他所喜歡的,實則他連當官兒都不喜歡,但不知為何竟然糊里糊塗的走上了這條路,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糊里糊塗的娶了倪晨伊一樣。

長生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沮喪,又不想讓等候在寶清客棧的眾人看出什么,只能放慢速度,待得回到寶清客棧已是三更時分了。

倪晨伊知道他被誰叫走了,眾人心里有底,不擔心他的安全,也就沒有在客棧等候,等他回去的時候酒宴已經散場,眾人也已經離去。

長生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房間,合衣躺在床上出神發愣。

剛躺下不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長生。」

聽得門外輕聲呼喚,長生陡然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師叔,你怎么沒走?」

「我在等你回來,」張墨邁步進屋,見長生神情不對,隨口問道,「話不投機?」

「那倒沒有,」長生搖頭嘆氣,「師叔,我好像不適合當官兒。」

張墨拉著他走到桌旁坐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為什么這么說?」

「卑躬屈膝,戰戰兢兢,我不喜歡。」長生再度嘆氣。

張墨能夠理解長生的心情,「莫要沮喪,他是一國之君,不管誰見了他都得謙卑有禮。」

長生低頭不語。

張墨見狀多有心疼,柔聲說道,「據我所知此人有心勵精圖治,強國富民,也算是個好皇帝,你對他只是態度謙卑,禮數周全,又不曾助紂為虐,倒行逆施,沒必要沮喪低落,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