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坑(為『醉里掌燈』白銀加更3)(2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030 字 2022-10-14

高越的眼眶竟然紅了,「敢問中允,可是與鍾先生有仇?」

「我不認識此人。」

這是實話。

「那鍾先生為何讓中允去負責文書往來之事?」

楊玄不解,「難道此事不妥?」

「極為不妥。」高越想哭,「宮中看似一體,可實則皇後獨自一系,東宮獨自一系,陛下那里最大。」

馮時堂苦笑道:「從殿下做了太子後,陛下那邊的人就會給咱們吃苦頭。後來咱們就學乖了,盡量遠離他們,讓他們尋不到由頭。」

高越說道:「可文書必須要往來,由此, 送文書的官員就成了他們羞辱和坑害的目標。中允的前任剛來時頗為能干,熱情大氣,可自從去了幾次陛下那邊之後……」

這對父子瘋了嗎?楊玄嘴角抽搐, 「那邊是誰?」

「韓石頭掌總, 目的……小人不敢說, 想來中允應當清楚。」

皇帝要羞辱兒子作甚?

楊玄仔細想著。

朱雀說道:「刺激!」

楊玄還在想,朱雀繼續說道:「都爬灰了,臉都不要了,可皇帝年歲大了呀!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可如今又沒有小葯丸,也沒有印度的油,他能如何?」

我特么!

楊玄覺得自己接觸到了皇帝和太子之間矛盾的一條線索。

為了刺激這話楊玄覺得不會是主因。

但連帶羞辱東宮官員,這是瘋了嗎?

而鍾遂為何把這個活交給他?

鍾遂是太子的人,他要出手對付的必然是太子的對頭。

楊玄昨日表態,拒絕站在一家四姓這邊。

那么,就代表他不可能站在太子這邊。

鍾遂出手對付他,便是對付太子的對頭。

一家四姓也謀劃過這個職位,想送人進來幫襯大外孫。

但被楊玄搶先一步。

如此,把我弄走,再換自己人來。

好算盤!

楊玄起身,「不必驚惶!」

高越二人只是苦笑,看楊玄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死人!

死倒是不至於,但灰頭土臉是免不了的。

「楊中允。」

一個小吏請見。

「殿下剛寫了祈福文書,還請楊中允送去梨園。」

皇帝如今整日就在梨園中廝混,和貴妃鴛鴦雙飛,羨煞皇後和一眾後宮,據聞有人在扎貴妃的小人。

「是。」

楊玄接過文書,隨即出發。

東宮的人就這么一點好處,能穿行與宮禁之中。

半路,楊玄突然蹲下。

內侍不耐煩的道:「快走!」

「鞋子松掉了。」楊玄指指脫出來的鞋子。

他就坐在地上,把鞋子拿起來,順帶反過來抖抖。

內侍站在前方,不耐煩的轉來轉去。

路邊有一塊小石子,邊角頗為鋒銳。

楊玄穿好鞋子,起身時走到小石子邊上,輕輕跺腳,仿佛覺得鞋子不大合腳,彎腰捏了幾下。

就在彎腰時,他撿起了小石子,握在手心中。

帶路的內侍把他領到了梨園外,這一路楊玄走的很快,堪稱是健步如飛。內侍頗為不滿,又譏誚的笑著,仿佛說他這是急著去鬼門關。

「等著。」

楊玄笑了笑,見門口幾個內侍沖著自己獰笑,也不在意。

一隊樂師走來,接著是一隊女人,不知是歌姬還是舞伎,其中幾人穿著露臍裝,頗為誘人。

楊玄目不斜視,隨後看著內侍出來。

內侍沖著他招手,「進來。」

楊玄頷首,左手握著文書,右手握拳。

迎面走來一個內侍,他手中拿著一個花瓶,走路時能聽到花瓶中有水聲回盪。

內侍看著他,笑的很是得意。

二人即將接近。

內侍的手蓄力,准備把花瓶砸過來。

撞倒內侍,水還打濕了文書,這是瀆職!

楊玄平靜的看著前方,他看到了韓石頭。

再里面就是梨園。

韓石頭身形筆直,微微蹙眉。

許多時候,他不能插手太多,否則會引發猜疑。

但小郎君如何應對皇帝這邊的刁難?

他深吸一口氣,想著各種解決之道。

內侍舉起花瓶。

楊玄右手在大腿上用力劃過,褲子破裂,一道歪歪斜斜的傷口裂開,鮮血涌了出來。

韓石頭蹙眉聽著身後的動靜。

「呯!」

這是花瓶破碎的聲音,先前幾個內侍商議,准備把花瓶砸在新來的這位太子中允的身上,打濕文書。

至於貴妃,梁靖進宮時曾在貴妃那里談及楊玄,說此人不識抬舉,賤人!

楊玄從貴妃的救命恩人,變成了對頭……

但即便是如此,內侍們依舊調整了動手的級別,沒有給楊玄上大餐。

打濕文書,呵斥少不了,更要緊的是,皇帝可以順勢呵斥太子輕浮……祈福文書都保管不善,你還能做什么?

從楊玄到內侍們,所有人都是這對父子斗法的工具。

韓石頭嘴角緊抿,看著里面皇帝的身影,眼中利芒閃過。

老狗!

「啊!」

身後傳來了慘叫聲。

小郎君動手了?

韓石頭心中一緊。

哪怕是呵斥內侍也好,動手就錯了!

皇帝身邊的人,哪怕是阿貓阿狗,太子那邊的人都得敬著。這方面太子做的頗好,見到他竟然主動行禮,口稱:二兄。

小郎君畢竟太年輕,年輕氣盛,罷了,咱去看看。

韓石頭回身。

楊玄站在那里,右側褲子大腿處不知被什么撕開了一條縫,鮮血就從那條縫隙中不斷流淌下來……

幾個內侍呆若木雞站在邊上,其中一人還保持著扔東西的姿態。

「何事?」

韓石頭喝道。

內侍們紛紛看向他。

楊玄右手發力,小石子變成了碎屑,他松開手,碎屑緩緩落在了腳邊。

他抬頭,指著扔花瓶的內侍,平靜的道:「此人用花瓶砸了下官。」他再指指自己身側的內侍,「此人拿著碎瓷片,劃了下官大腿。」

他身邊的內侍面色漲紅,「韓少監,他撒謊!」

扔花瓶的內侍結結巴巴的道:「咱只是……他這是污蔑!」

一群蠢貨!

韓石頭走了過來。

楊玄的身上濕漉漉的,右腿依舊在流血。他的眼皮子微微跳了幾下,顯然是在忍痛。

「誰?」韓石頭問道。

布置好的坑楊玄踩了,但好像這些蠢貨出了岔子。

拿花瓶的內侍此刻滿腦子都是懵的,他不知道楊玄的右腿是咋回事。他甚至看了楊玄身邊的內侍一眼,心想難道真是這個蠢貨劃的?

「少監,咱不知道啊!」

另一個內侍下意識的道:「他撞破了花瓶,碎片劃傷的。」

韓石頭看著他,淡淡道:「滾!」

花瓶撞破沒問題,但撞破的碎瓷片竟然能劃破褲子,更是能在大腿上劃出這么深的傷口……你那花瓶是帶著內息砸過去的吧?

楊玄左手背負在身後,此刻拿出來,文書完好無損。

「這是殿下的祈福文書,還請轉交。」

韓石頭接過,「咱知曉。你的腿……」

楊玄微笑,「不礙事。」

他對幾個內侍頷首,緩緩轉身走了。

剛開始他還能保持正常的步行姿態,十余步後,右腿就漸漸被拖著前行。

他就這么一瘸一拐的緩緩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