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我不是那種人!」谷魘
「閃開!」
里面噼噼啪啪的一陣子,門開了。
楊玄滿面通紅的出來。
「回頭罰老賊兩月薪俸。」
老賊見他衣裳凌亂,但卻完整,不禁贊道:「郎君好定力。」
少頃,楊玄再度進去。
赫連燕披著被自己扯爛的衣裳,呆滯的跪坐著。
「給!」楊玄把一件長衫丟在她身上,就像是個提起褲子不認賬的老蛇皮。
「皇叔不壞。」赫連燕幽幽的道:「若非皇叔,陳州這些年哪來的太平日子過?」
這個必須承認。
換個名利心強的,早就糾集了三大部,隔三差五攻打陳州。
「可我為何要救皇叔?」楊玄坐在她的對面。
赫連燕冷笑,「北疆與草原通商第一人是你,滅族第一人也是你,旁人都說你魄力驚人,可我卻覺得不對。」
「你喝多了?」楊玄冷著臉。
「是你喝多了。」赫連燕把掛在肩頭的衣裳拉開,披在肩頭,卻忽略了露出來的小腿。
「你年紀輕輕就來了北疆,據聞是主動請纓。這般看來你該是慷慨激昂之輩,可你卻是一頭不折不扣的狐狸。一頭狡猾的狐狸,就算是想為國為民,也不會來北疆冒險。在長安,在朝堂更能影響朝政。」
「那你覺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不知。皇叔曾說過,說你以後會是個難纏的對手。不過,男人總是粗糙。」赫連燕輕聲道:「你若是對大唐的現狀憂心忡忡,就該大聲疾呼……少年人,遇到事不該是如此嗎?可你卻不動聲色,一步步從太平走到了陳州,再走下去,便是桃縣了吧?」
女人的直覺啊!
楊玄想到周寧的直覺,只是眉頭一動,就能察覺到他的一些心理變化。
「北疆乃是大唐最為強大的地方,北疆軍更是能獨自抵御大遼鐵騎的存在,若是你執掌了北疆軍……楊子泰,就你這等狐狸心性,我就不信你會對長安的那位爬灰帝王忠心耿耿!」
赫連燕斬釘截鐵的道:「若是能,我便把這雙眼睛挖了去!」
「說完了?」楊玄冷冷的看著她。
「沒。」
吱呀!
房門緩緩打開。
門外出現了老賊,他眯眼看著赫連燕,說道:「郎君,天氣有些熱,有些東西存不住,早些處置了才好。」
赫連燕冷笑,「想滅口?」
「不,只是擔心你胡言亂語!」老賊手握刀柄,王老二沒在,但楊玄聽到屋頂傳來了咀嚼的聲音。
該死的!
這娃就不能消停一下?
「出去!」楊玄搖頭。
老賊深深的看了赫連燕一眼,「除非你神形俱滅,否則就算是藏在地底下,老夫也能把你翻出來!」
門關上。
赫連燕幽幽的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就一個,救出皇叔,我欠你一條命!」
「你覺著我能見到赫連峰?」楊玄笑道。
「我只要你的主意。」赫連燕說道:「我知曉些手段,但無法和你的相比。」
所以女人成不了頂尖的戰略家。
「皇叔自救呢?」
「皇叔被關在府中,無法接觸宮中,如何自救?」
楊玄神色漸漸冷漠。
「我就問一句,憑什么?」
赫連燕木然看著他。
緩緩起身。
走過來,緩緩跪下。
低下頭。
「求你。」
楊玄腦海中各種念頭轉動著。
赫連燕把臉伏在他的膝蓋上,無聲哽咽,「我欠你一條命,你何時要,我都給你!」
「我要你的命作甚?」楊玄輕輕摸摸她的頭發,就像是摸著一條自己養的小狗。
赫連燕抬頭,「我發誓,若是言不由衷,祖宗魂魄不安……」
這年頭用自己來發誓沒啥,但用祖宗來發誓,真的是毒誓。
「何必如此!」
楊玄嘆息,但心中卻暗喜。
赫連燕知曉許多北遼內部的事兒,有她在身側,楊玄有把握此行能取得一個好結果。
「燕啊!」
赫連燕抬頭,眼中含淚,狐媚中帶著楚楚可憐。
艹!
這個女人!
楊玄干咳一聲,「坐好。」
「你怕了?」赫連燕笑了笑,目光上移。
「說正事。」楊玄冷著臉,「你對皇室中事知曉多少?」
赫連燕眼前一亮,「皇叔為了保命,收買了人手,就在宮中。可要我去聯絡?」
「你覺著……皇叔被掛著一個秋後斬首的牌子後,宮中那人還會對他忠心耿耿?」
「試試?」赫連燕說道:「皇叔救過他的命。」
「試試就試試。」
赫連燕起身出去。
身後,楊玄說道:「希望別是逝世。」
赫連燕按照皇叔的交代,在皇城對面的街道一側圍牆上留下了一個記號。
第二日清晨,宮中出來了幾隊內侍。
每日宮中采買,以及倒夜香等事兒不少,這些內侍出來後,就一改先前的嚴肅,打鬧的,說笑的,分外活潑。
車隊走過皇城前,一路到了右側。
記號就在圍牆上。
一個內侍不經意的看一眼,面色微變。
赫連燕就在更後面些。
她看到了內侍的神色。
那么,車隊回程的時候,內侍就該找個借口,譬如說腹瀉。隨後她再跟著內侍,悄然見面。
車隊回程。
「哎喲!肚子疼!」
那個內侍捂著肚子揮手,「你等先回去,咱尋個地方拉泡屎。」
「懶牛懶馬屎尿多!」
「快些回來。」
「知曉了。」
內侍捂著肚子,急匆匆的往後去。
赫連燕想跟著。
但!
「希望別是逝世!」
楊玄的這句話突然晃晃悠悠的鑽出來。
她走到街對面,繞了個大圈子。
兩個男子一邊說話,一邊跟著內侍。
一路進了巷子。
隨後,里面傳來了喊聲。
「抓住他!」
少頃,一個男子被押解出來,茫然道:「抓小人作甚?小人無罪啊!」
赫連燕站在斜對面,渾身涼透了。
……
「皇叔的救命之恩,就被那人當做是驢肝肺丟棄了!」見到楊玄時,赫連燕忍不住罵道。
「忠心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楊玄一句話就讓赫連燕眼中閃過異彩。
楊玄嘆息一聲,「皇叔若是能冷靜下來,應當想得到這等局面。」
皇叔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
赫連燕也失去了方寸。
「是。」赫連燕很乖巧的承認了錯誤,「我都聽你的。」
「你別這么柔順好不好,我覺得瘮的慌!」
「我只對你柔順!」
楊玄摸摸她的頭頂,嘆道:「當初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曉你是個騷狐狸,狡猾。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么一日,造化弄人啊!」
赫連燕苦笑,「若是皇叔沒了,我便是無根的浮萍,只能去投靠你。」
「別啊!」楊玄覺得家中來個騷狐狸,阿寧會打翻醋壇子。
「此事該如何著手?」赫連燕問道。
「太子和皇帝如何?」
「皇帝不滿太子久矣!」
「如此……此事我便有了五成把握!」
門外, 王老二擔心楊玄,就從門縫往里瞧。
屠裳蹙眉,「不懂規矩。」
老賊笑道:「這家里也就他能如此,郎君不說,娘子也不說。再說了,老二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屠裳點頭,「也是。」
王老二回來,一臉神秘。
老賊問道:「里面如何?」
「郎君坐在那里,騷狐狸趴在郎君的膝上,就像是……」
王老二想了想,「就像是郎君上次說過的……山中的狐狸向高人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