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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武衛大將軍魏忠屬於穩扎穩打的性子,喜怒不形於色。
可此刻他的眼皮在跳。
老賊低聲道:「這是等著郎君呢?」
林飛豹看了魏忠一眼,「魏忠……當年也只是個副將。」
老賊問道:「可是自己爬上來的?」
「你覺著,到了大將軍這等地位,是靠著自己就能爬上來的嗎?」
到了這個地步,不只是能力問題,還有態度問題。
也就是政治理念,也就是站隊。
你不想站隊,那抱歉的很,這位置沒你的份。
所以,到了頂層,就沒幾個是孑然一身的。
拉幫結派,乃至於結黨,這是必然。
所以,所謂的特立獨行,那只是一種吹噓。
「看著挺敦厚一人,沒想到也會結黨。」老賊有些失望。
「宦海艱難,一人獨行,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刀子捅死。」
「就沒有干干凈凈的?」
「干凈……乞丐都有幾個朋友,何況高官。」
「哎!」
「你,有些遺憾?」
「老夫原先還想著……就以魏忠為標桿。」
林飛豹蹙眉看著他。
「魏忠看似位高權重,可廝殺的時日不長,若是郎君……他不可能身居高位。」
「老夫……就是想想。」
「換個人想!」
「好!」
老賊開始重新尋找自己的人生標桿。
林飛豹看著魏忠,想著當年在孝敬皇帝面前靦腆一笑的那個副將。
孝敬皇帝只是一個微笑,魏忠就興奮不已,恍若是得了皇帝的嘉獎。
時光荏苒,當年的副將,已經成了大唐軍方的巨頭之一。
少了當初的單純,多了所謂的穩重。
林飛豹微微搖頭,把這個念頭拋開。
楊玄不好過去,魏靈兒看到自家老爹面色不善,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魏靈兒眼珠子一轉,「有給你的書信。」
別人委托我給子泰書信,恰好子泰來我家……我真是個小機靈啊!
可她卻忘記了,自己的手中沒帶書信。
魏忠嘴角抽搐。
黃春輝看了劉擎一眼:這個小崽子怎地那么討女人喜歡?
劉擎低聲道:「俊美,多才,沒辦法。」
黃春輝淡淡的道:「若是能拉過來,也是好事。」
「他娶妻了。」
楊玄若是敢和魏靈兒勾搭,劉擎覺得魏忠能從長安一路殺到北疆。
楊玄走過去。
「是冬青的書信,她最近作了幾首詩。」
魏靈兒隨即低聲道:「哎!南疆那些人來了,好家伙,氣勢洶洶,我叫身邊人去哨探了……」
還哨探,不愧是大將軍的女兒。
「他們說什么……要小心北疆插手此戰,為此,今日要給你等當頭一擊……不,是給伱當頭一擊。」
楊玄摸摸頭,「多謝了。」
「客氣什么。」魏靈兒再壓低了些聲音,「對了,冬青本想請陳子茂出頭弄個詩會,可卻聽聞陳子茂病倒了,還說胡話,這不會是撞鬼了吧?」
「應當不是吧!」
這不是撞鬼,而是殺人後的應激反應。
說胡話……陳家人聽到他的胡話,怕是會魂飛天外,趕緊堵住他的嘴。
魏靈兒假裝在袖口里摸啊摸,因為楊玄背對眾人,擋住了大伙兒的視線,所以她得以從容演繹一個傳遞書信的角色。
「小心些。」魏靈兒拍拍楊玄的手心,就像是遞過書信。
「知道。」楊玄點頭,假裝把書信收進袖口里。
魏忠看著楊玄走過來,不經意的問道:「誰的書信?」
這味道,仿佛是一個花農,發現有人要來刨自己的嬌花般的警惕。
「一個詩友。」
「還會作詩?」
「就是胡謅的。」
「胡謅也比不懂的強,回頭北疆聚會,可作詩應和。」黃春輝興致不錯。
呵呵!
楊玄打個呵呵。
黃春輝干咳一聲,「老魏,你那閨女看著倒也水靈,可看好了人家?」
「小女年少,還早。」
「喜歡什么樣的?」
「這個還真不好說,小女娃沒個定性,一會兒喜歡有文采的,一會兒又喜歡飛檐走壁的,或是豪邁的,或是溫文爾雅的。」
「這些都不能當飯吃。」
「夫妻之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什么豪邁,什么溫文爾雅,相處時日久了,要緊的就是一個……相互體貼!」
「哎!老魏你倒是悟了。」
「不是悟,這些都是一日日過出來的道理。」
「嗯!這日子可不就是過出來的。什么豪邁,什么文采,什么飛檐走壁,過日子都沒用。」
「是啊!就是哄哄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年輕。」
兩個大佬一嘴的兒女經,聽得後面的人一愣一愣。
「是沒用。」林飛豹說道。
楊玄說道:「這些才能只是男女初見時,吸引對方的武器。就如同是孔雀開屏。」
「郎君,什么是孔雀開屏?」
「孔雀是一種大鳥,看著綠綠的。每逢春天,孔雀都會把羽毛全數張開,看著就像是一扇屏風,色彩絢麗,美輪美奐。」
「那它為何開屏呢?」
「求偶。」
王老二明白了,「這就像是郎君見到女子就吟詩。」
這娃沒救了。
老賊笑道:「應當說是見到心儀的異性會害羞,會話多,會顯擺,這也是開屏。」
王老二嘆息,「這日子美的。」
楊玄笑了笑,「開屏只是剎那,孔雀把羽毛一收,轉過身,卻是格外丑陋的屁股。」
前方接近了後院。
隨從們要留在這里。
王老二問道:「老賊,郎君說什么格外丑陋的屁股,什么意思?」
老賊搖頭,「老夫也不知曉。」
屠裳淡淡的道:「就和人一般,男女剛開始就會盡力把自己美好一面展示給對方,可等成親後,朝夕相處之下,卻會把自己平凡,或是平庸的一面露出來。」
老賊沒成過親,聽了之後,不禁有些失落。
王老二恍然大悟,「是了,再美的男女也得拉屎撒尿,只是披著衣裳,就露出了一張臉罷了。」
楊玄等人進了後園。
張煥等人已經到了。
黃春輝抬起眼皮。
張煥起身。
身後,嘩啦啦一片人齊齊起身。
黃春輝站定。
身後同樣是一群人站定。
目光就像是箭矢,越過雙方之間的空間,驟然撞在一起。
大唐兩大軍事集團的大佬們,相遇了。
張煥就盯著黃春輝,拱手,「黃相公,久違了。」
黃春輝拱手,「張相公,少見。」
可二人才將一起陛見。
這個久違,指的是兩邊的人馬。
魏忠作為主人家,今日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調解氣氛。
「諸位,還請坐下。來人,送了酒菜來。」
這是後園的一塊空地,地上早已鋪好了席子,擺設好了案幾。
仆從們小心翼翼的從中間走過,送上酒菜。
大塊的羊肉很肥美,但楊玄已經吃過了早飯,提不起胃口。
酒過三巡,張煥把筷子擱下,捋捋長須,「今日南疆北疆文武齊聚,倒也是件盛世。老夫與黃相公多年相得,今日聚會,你我二人該敘敘舊才是。」
黃春輝淡淡的道:「敘什么舊?」
「上次與林雅一戰,聽聞很是驚心動魄,老夫心向往之,可惜南疆卻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