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年儒盯著他,「彭靖等人最近會密議,盯著點。」
「這……」
前陣子只是監控宰輔,盯著宰輔,這事兒是從未有過的。
「此事,是老夫所為。」
年儒一句話就讓沈重明白了。
年儒都只能是炮灰,而他,連炮灰的資格都談不上。
「下官領命。」
第二日夜色來臨時,沈重就帶著兩個手下潛入了方崇家。
一路有驚無險的靠近了書房。
方崇和兩個官員正在談話,身邊坐著個五十余歲的男子。男子須發烏黑,皮膚白皙,神色從容。
「此次大唐出兵,輜重調運乃是重中之重,此等差事要想辦法拿到手。」方崇喝了一口茶水。
「方相的意思是……」一個官員想了想,「糧草在手,若是前方戰事妥當,糧草就該在半道上出些意外。」
另一個官員笑道:「被賊人縱火,或是道路被破壞,無法前行。」
方崇含笑,「此事……」
那個男子突然發聲,「相公,有人。」
方崇看了外面一眼,「誰?」
男子上前,「鬼鬼祟祟的,多半是情人司的那些游魂。」
方崇問道:「可能解決?」
男子微笑,「小事。」
男子叫做蒙漳,是方崇身邊好手。
「不要留活口。」方崇交代道。
「老夫知曉。」
方崇干咳一聲,兩個官員開始說話,說的有些雲山霧罩,似是而非。
蒙漳跪坐在那里,閉上眼,伸手,仿佛在感知空氣中的什么。
外面,兩個密諜悄然靠近書房後方,側耳傾聽。
「今日有人彈劾方相,緣由令人發笑。」
「哦!什么緣由?」
沈重在另^_^房大門,他知曉,晚些彭靖會來。
彭靖會帶著誰來,這才是他想打探到了的消息。
一個身影晃晃悠悠的從書房里飄了出來,宛如一道青煙。
青煙一繞,就繞到了書房後。
沈重心中一震,尖嘯一聲。
兩個密諜瞬息就做出了應對,一人留下,一人飛掠而去。
蒙漳繞到了後方,留下的密諜悄無聲息的靠近,一掌拍去。
蒙漳反手一拳。
密諜擊中了他,但卻仿佛是在為他送行,那青煙飄的越發的快了。而那一拳就在密諜的腦門前一觸即退。
密諜悶哼一聲,緩緩跪了下去,身形顯露了出來,接著灰白色的腦漿從鼻孔中往外流淌。
另一個密諜剛沖出十余步,身後傳來了勁風。
他想閃避,身形閃動了幾下,剛想回頭,肩頭就挨了一掌。
蒙漳的身體倒飛回去。
這一系列動作快若閃電。
沈重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二人一前一後急速而去。
前方就是圍牆,出去後就有掩護的人手。
身後,蒙漳遙遙一拳。
噗!
沈重張嘴噴了一口血,落在了圍牆下。
兩個密諜接住了他。
「走!」沈重咬牙道:「用弩弓!」
有人長嘯一聲。
接著,前方傳來了一聲巨響。
嘭!
一支粗壯的弩箭沖著半空中飛掠而來的蒙漳射去。
蒙漳的身形一滯,伸手,用力一拍。
呯!
宛如長槍般的弩箭被拍飛,但蒙漳的身形卻落了下去。
當他再度飛上牆頭時,已經失去了目標。
他回到了書房。
「如何?」方崇問道。
「死了兩個,另一人被老夫重傷而逃。對了,他們動用了弩弓!」
方崇看著外面,神色平靜。
「皇帝!」
……
「失敗了!」
年儒進宮請罪。
「兩個密諜身死,一人重傷。」
「沒有活口?」年胥問道。
「沒有。」
年胥松了一口氣。
他知曉,這是方崇的交代。
——咱們君臣你捅我一刀,我踹你一腳,但斗歸斗,不能破。
俗稱:斗而不破!
年胥擺擺手,「去吧!」
既然君臣都知曉了對方的暗示,那么,還有周旋的余地。
「陛下。」
年胥剛准備躺下歇息一會兒,年儒再度請見。
「何事?」
「南疆軍……全軍集結了。」
「這是要准備出擊了。」雖然知曉此戰不可避免,但當即將來臨時,年胥依舊有些緊張。
「召集群臣。 」
是夜,在汴京五品以上官員齊集宮中。
當群臣看到身著戎裝,腰間佩刀的皇帝時,不禁愕然。
「唐軍即將進攻,大周唯一的應對便是……以戰止戰!」年胥的開場白很熱血。
但群臣卻默然。
「陛下,臣願統軍御敵!」孫石毫不猶豫的出班。
年胥欣慰的頷首,「孫卿的忠心,朕盡知。不過,先前卻有人請戰,拳拳之心,朕不忍拒絕。」
是誰?
孫石回頭。
年胥淡淡的道:「彭卿。」
彭靖身體一震,出班,「臣在。」
「方卿!」
「臣……在!」方崇出班。
「二位卿家能主動請纓,朕,不勝歡喜!」
可彭靖發誓,自己壓根就沒就此事發表過看法,更遑論什么主動請纓。
那是大唐虎賁,大周那些賊配軍豈是他們的對手?
可他卻不能拒絕!
否則在亡國的威脅下,皇帝會撕破君臣和諧的臉,把此事的原委丟出來。
方崇同樣懵了,隨即清醒。
他們策劃了賀禮事件,導致大軍壓境。就在他們以為皇帝會咽下這口氣時……來,你二人領軍出征。勝了,那自然一切好說。
若是敗了……
彭靖和方崇相對一視。
心中苦澀。
「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