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此生,忠於大唐(1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202 字 2022-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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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輝跪坐在上首,依舊耷拉著眼皮子,但楊玄卻感覺自己被他死死地盯著。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讓他一怔。

北疆何時與長安兵戈相向?

這個問題幾乎沒人想過。

黃春輝和皇帝是鬧翻了,但北疆依舊是大唐的北疆。

戶部的錢糧依舊按例送來,雖說糧食中陳糧的比例更高了些,但好歹能吃不是。

北疆人過慣了苦日子,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能殺敵。

何時兵戈相向,黃春輝為何問這個問題?

難道他察覺到了什么?

在黃春輝和皇帝翻臉後,偽帝做出了一連串動作,都以牽制為主。

衛王被召回長安,表面上看是皇帝想讓他來成為新的靶子,實際上,何嘗不是為了不給北疆謀逆的機會?

若是誰想謀逆,拿住衛王,名義上奉他為主公,打出清君側的口號,名正言順啊!

黃春輝不會謀反,這一點偽帝心知肚明,所以只是牽制。

廖勁呢?

大把年紀了,關鍵是廖勁的孩子還在牢中,沒孩子繼承,他造反,造哪門子的反?為誰造反?

所以,廖勁繼任也不可能謀逆。

那么,誰能?

楊玄先是愕然,然後笑道:「相公這話,讓下官不懂。」

算來算去,竟然只有自己才有可能。

「你年輕。」黃春輝澹澹的道。

「下官並無野心。」

「野心這個東西,怎么說呢?時勢造英雄,時勢這個東西,誰也說不清。老夫老了,若是老夫年輕十歲,也不敢說自己不會生出野心來。」

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看看史書,那些造反的家伙,誰開始不是忠心耿耿,兢兢業業?

只是後來時勢造英雄,因勢而動罷了。

「相公,您是說……下官?」楊玄驚愕。

黃春輝笑道:「誰都知曉老夫看重你。不過,你也值得老夫看重。

北疆多少文武官員。自稱大才的有多少?可說的多,做的少。這等人,老夫一概不肯重用。

但,也有真正的人才。不過,那些人才需要歷練,需要磨礪。

而你,年紀輕輕就成了陳州刺史。

老夫剛開始還擔心你犯錯,只是想著,年輕人不犯錯,那還是年輕人?可這些時日下來,你卻讓老夫刮目相看。」

「相公謬贊了。」楊玄厚著臉皮,「都是相公的教導,不過,下官勤奮,別人每日干四個時辰,下官干六個時辰,這不只是才干,還得苦干啊!」

「你的臉皮越發的厚實了。」黃春輝喝了一口酒,臉上浮起了些紅暈,「你以為老夫不知曉?你在陳州沒事就四處熘達,或是回家陪著娘子,每日在州廨的時辰莫說六個,能有三個時辰就算是不錯了。」

「上位者不能事事躬親啊!」楊玄絲毫沒有被揭穿本來面目後的羞愧。

「不錯!」黃春輝點頭,「人要臉,樹要皮,許多時候,上位者的地位與臉皮相關。臉皮越厚,地位越高。」

「您這話,至理名言吶!」

「別打諢插科,回答老夫的問題。」

楊玄苦笑,「您這話里,下官聽出了看重之意。下官若是未來能接手北疆,第一件事便是整軍備戰。」

「何處?」黃春輝澹澹問道。

「北方!」

楊玄指著北方,「北遼始終是懸在北疆頭上的一把利劍,若是置之不理,下官以為,北疆撐不過三十年。」

「為何這般說?我北疆大軍不弱,進取不足,自保有余。」黃春輝喝著小酒,愜意的看著楊玄。

「若是局勢不變,北疆自保自然無虞。」楊玄說道:「可北疆卻連著長安。長安風雲變幻……

相公,恕下官直言,陛下看著身子頗為康健,興許還有十載……

可長安卻暗流涌動,太子不廢而廢,衛王入長安,做了新靶子。

楊松成等人一心想把越王送進東宮,可皇帝卻不肯。

另外,皇帝還推出了梁靖作為自己的代言人。如今梁靖正在長安招兵買馬,積極擴充實力。

可以預見的是,此後梁靖與楊松成一伙將會把朝堂弄的烏煙瘴氣。

他們不為國,為的是權力。

一國衰亡,首在內耗。

若是無外患還好些,可北遼虎視眈眈,南周一心報仇。

內耗將會導致大唐國中混亂,北疆也將被卷入旋渦。

關鍵是,北疆,定然會成為兩邊爭取的一股勢力。

相公,到了那時,咱們站哪邊?站哪邊都是錯。

而且,一旦站隊,後續的報復會格外慘烈。

想想當年的裴九,相公,那是武皇心腹,可一朝長安風雲動,裴九就成了新人除之而後快的對頭。」

「中立呢?」黃春輝不動聲色的問道。

「相公,中立有條件。」楊玄苦笑。

「什么條件?」

「關中衰弱,北疆坐大。」

玩中立必須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否則一巴掌抽的你七葷八素的。

黃春輝說道:「那么,你認為,我北疆如何避免此等情況?」

楊玄默然。

「沒法避免?」

「是。」楊玄說道:「下官觀朝中爭斗,兩邊的眼中只有權力,只有對方。但凡誰能以大局為重,那么,下官以為,北疆的未來依舊樂觀。」

偽帝父子當初能把北疆置於不顧,一心想弄死裴九,可見心胸狹隘,可見對權力的狂熱。

「楊松成他們呢?」

「相公,世家門閥的眼中只有自家,他們認為,自己便是一國。至於大唐,至於王朝,那只是他們棲身之所。

王朝更迭,他們依舊能榮華富貴。

故而,才有了那句話: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他們,不在意誰來統御中原,在意的,只是統治者能與他們分潤權力的多少。

多,那么他們就支持,少,那么他們就翻臉。」

黃春輝眸色平靜的看著酒杯,干咳幾下,「你能由此見識,老夫很是欣慰。

長安,那便是個旋渦。帝王將相,世家門閥,恍若無數頭巨獸在長安爭斗。

帝王高居九重天,手掌御印,一言可為雷霆,可為春雨。

世家門閥多年積蓄,人脈深厚不做第二人想。

一家五姓若是聯手打個噴嚏,大唐就得傾盆大雨。

你可知,世家門閥為何不輕易謀反嗎?」

楊玄想過這個問題,「此等事不成即死,若非有絕對把握,若非取得了大部分家族的支持,否則,謀反便是自尋死路。就算是成功了,也將成為孤家寡人,用不了多久,就會煙消雲散。」

另一個世界中,李唐能成功,少不了那些家族的助推。

黃春輝眼中的欣賞之色越發的濃郁了。

北疆的執掌人,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尤其是大局觀必不可少。

長安爭斗,北疆也無法幸免。若是當家人看不清局勢,頃刻間便會被卷入旋渦之中。

「聽聞,你的娘子將要生產了?」黃春輝突然換了個話題。

很親切的話題。

楊玄點頭,笑道:「就在春季。只是不知是小崽子,還是小棉襖。」

「小棉襖?」

「相公,女兒貼心,故而說是小棉襖。」

「這話,倒也有趣。」黃春輝笑道:「小棉襖啊!那棉絮可不怎么經用。」

這不是另一個世界的棉花,而是各種棉絮。

「好歹暖和啊!」楊玄笑道。

「第一胎,老夫以為最好是個小子。長子如父,能錘煉他的責任心。另外,有個大兄在,下面的子女也能有個管束。」

這是經驗之談。

楊玄笑道:「下官也想過,不過想來想去,不管生了什么,都是自己的孩子不是。」

黃春輝笑了笑,「第一次做父親,忐忑,也覺著奇妙。你慢慢領悟。」

「下官已經做了不少准備。」

不只是名字,還有各種用具,楊玄都弄了不少。

「你不會弄了雙份吧?」

「是啊!男娃女娃各一份。」

黃春輝不禁莞爾,「對了,基波部滅了,鎮南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