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該殺人了(2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164 字 2022-10-14

「權力使人著迷,老夫得提醒你啊!老廖。」

北疆節度使,能自行收稅,自行招募勇士,自行管理……

其實,這便是皇帝。

一般人可能抵御這等至高權利的誘惑?

難!

黃春輝自己也經歷過內心掙扎,故而,他擔心自己一去,廖勁會漸漸迷失在權力之中,最後和楊玄翻臉。

從來,任何東西的衰微,必然先發端於自身。

所以,他試探了一下劉擎。

劉擎若是也有上位的想法,那么,他去後,北疆必然大亂。

若是如此,劉擎就不可留,當想辦法弄出北疆。

幸而劉擎依舊力挺楊玄。若是他走後,有劉擎和楊玄聯手,廖勁就沒法翻臉。

「如此,老夫去後,就有了把握!咦!」黃春輝突然一怔,「這,不就是制衡嗎?」

他苦笑,「老夫腹誹陛下的制衡,卻沒料到自己卻不知不覺用上了這等手段。」

他靠在書櫃上,漸漸的忘卻了這一切。

楊玄來了。

「相公可在?」

大堂外的小吏輕輕點頭,楊玄往里看了一眼。

黃春輝就坐在案幾後,身後是一個書櫃。他靠在書櫃上,腦袋向右邊耷拉著,嘴巴微微張開……斑白的頭發垂落在臉頰上,隨著呼吸輕輕而動。

「我再等等。」

楊玄剛想退出去,黃春輝的身體僵硬的動了一下,「誰?」

「相公。」

楊玄進來。

黃春輝睜開眼睛,伸手在席子上撐了一下,坐直了,「子泰啊!何時來的?」

「剛到。」

楊玄行禮。

「坐!」

黃春輝也沒問他為何來桃縣,反而是問了關於馭虎部戰事的情況。

「那一戰,你覺著潭州軍如何?」

「犀利!」楊玄說道:「我軍設伏,驟然出擊,若是換了三大部,或是南周軍,就那一下,足以讓他們崩潰。

可潭州軍卻自發反擊,拼命集結。若非我軍養精蓄銳,及時切開了他們,那一戰,弄不好損失會不小。」

「那么,你的意思,就算是他們能反撲,你也有把握擊敗他們?」

楊玄自信的道:「對!」

「若是旁人說這話,老夫定然要說他大言不慚。」黃春輝看著楊玄,「若是正面廝殺,你覺著如何?」

楊玄幾乎沒有思索,「同等人數,陳州必勝!」

「說說理由!」

黃春輝再度耷拉著眼皮。

「其一,我陳州軍是保家衛國,身後便是陳州,便是親人,退無可退。這是人和。其二,我陳州軍操練的比潭州軍更為刻苦,更為出色。其三,我在!」

外面,廖勁等人在等候。

聽到這話時,官員們不禁心中一凜。

是啊!

這個年輕人可是覆滅三大部的存在。

以及,擊敗潭州軍的存在。

誰說這話都是大言不慚!

唯有他!

敢昂首挺胸的說:「潭州軍算個屁!」

「那么,陳州,穩了?」黃春輝干咳了一聲,伸手捂住嘴,輕輕擦拭了一下,隨即把手垂下。

「穩了!」楊玄說道。

「好!」

黃春輝微笑,然後喝了一口水,漱口咽下。

「相公,拙荊懂些醫術。」

「老夫垂垂老矣,這是天意。」

「若都是天意,那要醫者何用?」楊玄覺得老頭是心灰意冷了,,「那人生病了還去醫治個什么?等著天意就是了!」

「大膽!」

劉擎進來,喝道:「相公面前,你也敢大呼小喝?」

沒說跋扈就是老劉在為他遮掩。

黃春輝搖搖頭,微笑道:「他是想老夫多活些時日,老夫,領情了。」

廖勁問道:「你那孩子才將滿月吧?就能丟下了?」

楊玄說道:「一起帶來了。」

「膽子太大!」黃春輝蹙眉,「這般大的孩子別說出遠門,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你這阿耶是如何當的?」

老頭精氣神還行啊……楊玄說道:「拙荊的醫術……那個啥,還行。」

眾人一怔。

黃春輝問道:「周氏竟然出了個醫者?」

「呵呵!」楊玄尷尬一笑,「拙荊原先在國子監。」

「明白了。」黃春輝的眸色溫柔了許多,他知曉,楊玄冒險帶著妻兒一起來,便是為了他。

周寧進來了。

鄭五娘抱著孩子就在外面等候。

阿梁大少爺茫然看著周圍。

張度擠眉弄眼的,「阿梁阿梁!」

阿梁癟嘴。

江存中警告,「阿梁若是哭了,小心相公把你吊城頭上!」

「見過相公。」

周寧帶著羃?,福身。

診脈,問了幾句。

「相公當年可是受過重創?」

黃春輝抬頭,「那年老夫二十六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聽聞北遼千余騎兵護送一輛馬車經過,老夫以為當是貴人,便率軍突襲……

那一戰,剛開始很是順遂,老夫單騎沖到了馬車之側,剛用長刀掀起車簾,車中一只手拍了出來……」

他指指自己的胸口,「那一掌把老夫擊飛,幸而麾下拼命搶過,帶著老夫遠遁。」

這事兒他多年未曾提過。

楊玄問道:「是誰?」

「後來老夫才知曉,那女人叫做王昕。」黃春輝說道:「北遼鷹衛大統領赫連紅的師父。」

周寧說道:「那一掌中蘊含的內息陰毒,一直竄進了經脈中。若是當時尋到國子監……罷了,此刻說這些無益。我這里開個方子。」

黃春輝豁達的道:「能活到這個歲數,老夫,賺了。」

「沒錯。」周寧贊同這一點,有小吏遞來紙筆,周寧接過,想了想,寫了方子。

「每日照著吃。」

劉擎忍不住問道:「如何?」

周寧說道:「內息潛伏在經脈中多年,早已把經脈毀了。相公能熬到今日,堪稱奇跡。靜養,少操心。」

「明白了。」

黃春輝說道:「快去抓葯來。」

多年的苦楚啊!

有人去抓葯,有人弄了小泥爐在外面生火。

炭火的味道飄進來,一時間,讓人覺著這里不是節度使大堂,而是普通人家的飯堂。黃春輝笑道:「老夫想到了當初烤餅的美味,弄幾張餅,烤了。」

有人去弄了面餅,少頃,烤餅的香味竄了進來。

「哇!」

阿梁卻不喜歡煙火氣,嚎啕大哭。

庄嚴肅穆的節度使府里,第一次傳來了孩子的啼聲。

眾人愕然。

黃春輝拍拍手,「帶來,老夫抱抱。」

鄭五娘抱著襁褓進了大堂。

「來!」

黃春輝拍拍手,伸手接過孩子,低頭看看,抬頭笑道:「是個白嫩的娃,比他爹還白嫩!」

眾人看看楊玄,不禁大笑。

「這孩子,看著有福氣!」廖勁湊到邊上,伸手:「老夫抱抱。」

黃春輝嫌棄的道:「別嚇壞了孩子!」

一群人圍在一起,稀罕著阿梁。

此刻的黃春輝就像是個慈祥的祖父。

良久,慈祥的祖父把孩子遞給鄭五娘,說道:「這里煞氣重,先把孩子帶出去。」

慈祥的目光追隨著孩子出了大堂,然後開口:

「該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