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你,究竟是誰(2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044 字 2022-10-14

還帶來了不少金銀。

仔細點檢,竟然發現和賣糧食的花銷差不多。

也就是說,副使是去空手套白狼了。

「哪來的?」老劉哆嗦著,就差問他是不是賣身得的糧食。

「路過,看到坤州錢庫沒人看守,就進去拿了些。」楊玄笑眯眯的。

「呯!」

劉擎重重的拍了一下桉幾,眾人不禁心中一凜。

「你在冒險!」

劉擎怒了,「但凡那人想著擒獲你的利益大過他掙的錢,你就成了北遼的俘虜!」

楊玄笑了笑,「我派人跟著他,但凡……」

老劉臉都氣紅了,楊玄趕緊安撫,「我這不是沒事回來了。」

「為這些錢冒險,值當嗎?」

「值的吧!」楊玄輕飄飄的道,接著起身,「還得回家看看孩子,走了啊!」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劉擎,心想司馬呵斥副使,副使灰熘熘的遁了,這誰大?

隨後眾人散去,韓紀留下。

「郎君,不易。」韓紀坐下,不客氣的給自己弄了一杯茶水。

秋季干燥,劉擎事多容易上火,就令人准備了一大壺茶水冷著,隨時喝。

他自己也喝了一口冷茶,嘆道:「老夫知曉他不易。說實話,誰願意去冒險?老夫不願,他也不願。可北疆,窮啊!老夫為此絞盡腦汁,到處省錢,為此……你看看。」

劉擎指指鬢角,「不過數月,頭發白了許多。他,這是在心疼老夫呢!老夫知曉。」

韓紀笑道:「劉公與郎君相知,也是一段佳話。」

劉擎默然良久,摩挲著茶壺,感受著冷意,「老夫本有致仕之意。」

韓紀心中一緊,「郎君時常說,北疆缺了誰都行,就是缺不得司馬。」

劉擎搖頭,「這話,假!老夫不是耍什么脾氣,而是……惱火他不肯和老夫說實話!」

韓紀苦笑,「您這話說的……」

「接不上來了?」劉擎指指他,「他來北疆時只是一介少年,是老夫看著他長大的。

他什么心思,老夫不說了如指掌,也能猜到些許。

這話,罷了,老夫尋你說也自尋煩惱。」

韓紀干笑,「可不是。其實……老夫也頗為好奇啊!」

劉擎何等老辣,就算是有疑惑也不會和韓紀說,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想試探老夫!

韓紀故作不經意的看了劉擎一眼,劉擎神色平靜。

果然,是個老狐狸。

「北疆如今的局面,看似平緩,可你我都知曉,底下暗流涌動。

長安會用各等手段來壓制北疆,文攻武斗。這是外界的壓制。

北疆內部,豪強們會蠢蠢欲動,成為長安的內應。

北遼在側,若是尋到一絲破綻,赫連春會毫不猶豫的起大軍南下。

只要擊敗北疆,他就能在北遼建立無上威望……

內憂,外患,你覺著未來如何?」

劉擎一邊問,一邊看著手中的文書。

韓紀深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內。

田曉等人滾了,北疆的局勢至少在表面上暫時穩定了下來。

但也只是暫時。

未來會如何,說句實話,韓紀也難以猜測。

劉擎問的是態度!

韓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斟酌了一番。

「皇帝好權衡,老夫隱隱覺著郎君對皇帝頗為不屑,興許是錯覺……」

「不是錯覺!」劉擎很篤定的道:「繼續!」

眼前的男人,說一聲楊玄是他看著長大的,沒誰敢質疑。

沒有這個男人,楊玄的仕途不會這般順暢。

這是知遇之恩。

而楊玄的回報是當了甩手掌櫃,把節度使府里的事兒都丟給了他。

這份信任!

令人動容。

當然,老劉不時叫罵幾句楊玄,就被大伙兒華麗的無視了。

韓紀笑道:「皇帝如此,必然不會停止打壓,斷掉錢糧兵器只是第一步,後續,老夫以為皇帝還會從各方面壓制北疆,讓北疆軍民喘不過氣來。逼迫北疆內部生亂……」

「老夫問你的問題不是這個。」劉擎眯著眼,「說重點!」

咳咳!

韓紀說道:「皇帝老邁,如夕陽,郎君如朝陽。」

劉擎頷首,「繼續。」

這還得繼續?

韓紀看著他,「再繼續……犯忌諱。」

「老夫都替他當家了,還怕什么忌諱?」劉擎說的澹然,聽在別人的耳中,卻格外豪橫。

韓紀苦笑,「是啊!後續,老夫看好郎君能擋住長安的壓制。一旦扛住了長安的壓制,北疆軍民必然會萬眾一心。

到了那時,除非是衛王繼位,否則老夫擔心……郎君會被北疆軍民裹挾,脫離大唐。

名義上興許屬於大唐,但實則成了國中之國!」

劉擎不置可否的道:「繼續。」

還繼續……

韓紀眯眼看著他,知曉這位老人是做出了某些決斷。

「到了那時,郎君會身不由己,只能與長安形同陌路。要么自己立國,要么……」

「要么什么?」

「一旦不立國,郎君老去,小郎君壓不住那些驕兵悍將,加之少了大義名分,郎君一去,小郎君就有成為傀儡的危險。」

他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擔憂。

他是希望楊玄造反,在北疆自立,但他又知曉大唐國祚延綿,在天下人的眼中是正朔。

楊玄漸漸積累威望,他在時能壓住北疆,他走後,阿梁絕對壓不住!

楊氏霸業一世而亡,這算是什么?

給兒孫招禍!

「你能看到這些,還算不錯。」劉擎眯著眼,「子泰說過,此生不負大唐,所以,你少蠱惑他謀反!」

呃!

韓紀沒想到劉擎還知曉此事,說明自己小覷了這個老人。

他誠懇的道:「郎君如今的處境很危險,恕老夫直言,郎君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之勢。

還是那句話,除非是衛王繼位,否則郎君此生不可能與長安和解。」

「此後謹言慎行。」劉擎眸色深沉,「去吧!」

韓紀告退。

走出大堂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時值下午,夕陽斜照。

黃昏的光,照的老人斑白的頭發發黃。

那雙眼,呆呆的看著桉幾上的文書。

這是,累了。

心累!

韓紀心中嘆息,聽到腳步聲,回頭,卻是楊玄。他低聲道:「劉公怕是知曉了什么。」

楊玄輕輕擺手,「去吧!」

韓紀一步步往外走,看到楊玄一步步走了進去。

腳步很輕,彷佛是擔心吵到劉擎。

韓紀心癢難耐,恨不能進去聽聽二人之間的對話。

想來,收獲會很大。

「劉公。」

「嗯?」

「許多事,無需擔憂。」

劉擎抬頭。

「你舍得和老夫說了?」

「您想知曉什么?」

楊玄坐下,和他隔著一個桉幾,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劉擎問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