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你想想。」
「我想想……讀書吧!」
「讀書……可咱們家是鐵匠,你見哪家鐵匠的孩子去讀書了?」
「我家的就行。」
「你又胡吹。」
黃大妹笑了起來。
你高興就好。
衛王也跟著笑。
黃大妹突然撇嘴,「昨夜你在院子里冬冬冬的走,也不怕鄰居來找麻煩。」
「那時候他們家還沒睡。」衛王解釋。
「有人沒有?」
前面有人喊。
衛王起身,伸手摸摸黃大妹的額頭,「我去前面,你晚些也起來,在院子里慢慢走動走動。」
「院子不平。」
沒懷孕時黃大妹不關注這些,現在恨不能鏟平了院子。
「平了。」
等衛王去了前面,黃大妹起床,倚在門邊一看。
整個院子平的……
平的讓她想到了皇城前的那一段路,每日被無數人踩來踩去,變得平整無比。
可昨日還是坑坑窪窪的啊!
她看了一眼門外。
衛王的一雙鞋子就擱在那。
「下雨淋濕就沒法穿了!」
黃大妹都囔著撿起鞋子。
愕然。
然後緩緩把鞋子舉高。
陽光從鞋底破開的大洞徑直照在她的臉上。
她轉身進去,找來針線……昨日她發誓在孩子出肚子之前,自己絕不動針線。
然後,又找來鞋樣子。
哼著歌。
開始做鞋子。
前院,越王正拿著一把橫刀比劃。
「你來作甚?」
衛王進來。
越王把橫刀擱在手臂上,「好刀。二兄平日參加朝議,回來還得打鐵,不累?」
「你整日參加朝會,不累?」衛王坐下,並無邀請越王坐下的意思。
越王不待他邀請,坐在他的對面,把橫刀擱在桉幾上,「那些老狐狸說話夾槍帶棍的,一句話里埋著無數尖刺,不小心就會被刺到。心累。」
衛王拿起大碗,里面是冷茶,就這么勐的喝了一口。
「冷茶傷胃。」越王口有些干燥。
「醫者說我最近肝火旺,肝喜涼快,便喝些冷茶。」
「娘子有孕了,肝火是容易旺盛。」越王的王妃也有孕了。
「你府中多侍妾,孩子你也未曾親手帶,你旺什么?」
「哎!」越王嘆息,屈指敲敲刀嵴,「王妃有孕,那些侍妾便覺著機會到了,爭風吃醋,把本王當做是一塊肥肉。說來外人不信,本王對女人,越發沒興趣了。」
「男人?」
越王呵呵一笑,「二兄說笑了。」
「那便是腎虛。」
「呵呵!」
「你來作甚?」
越王笑了笑,「本王的母族姓楊,這在阿耶看來便是原罪。阿耶心狠,囚禁大兄多年,臨了臨了,徑直殺了。二兄可知大兄的死因?」
「不外乎,便是鴆殺或是勒死。」
「二兄聰明,是勒死。」越王幽幽的道:「可二兄大概想不到吧!是阿耶親手勒死了大兄。」
衛王不置可否的道:「帝王無親情,你莫非還奢望阿耶能對你有父子之情?」
「不。」越王搖頭,「本王只是想說,如是可以,阿耶會毫不猶豫的勒死本王,就如同勒死大兄一般。」
「不會。」
「為何?」
「你的王妃算不得美人。話說……」衛王喝了一口冷茶,抹了一下嘴,「話說當初你尋這個王妃,可是擔心被阿耶看中,故而尋了個長相尋常的。」
這話是羞辱,後面的趙東平走過來。
越王舉起手,微笑道:「是。」
趙東平深吸一口氣,緩緩退出去。
「看,你都怕他怕成這樣。就算是如此,你依舊一頭往長安鑽,往朝堂里鑽。」
「本王在南疆的時日越長,以後被人攻擊的可能就越高。居心叵測,勾結邊疆大將……你說說,夠不夠阿耶勒死我?」
越王笑的很和氣。
「差些意思。」衛王放下碗,「那么,你這是想讓本王退出?」
「那一年你我兄弟在長安城外相遇,你從北疆歸來,本王從南疆歸來,你抽了我一耳光,知曉本王為何不介意嗎?」
「本王唯一的子嗣是個愚鈍的。」
「對。如今你娘子有了身孕。二兄,你可知曉多少人想弄掉那個孩子嗎?」越王微笑。
「本王最近殺了不少人,其中可有你的?」
「本王本想派人來,可出門就被殺了十余。二兄可知曉是誰干的?」
衛王搖頭,「本王不知。」
他就是一片浮萍,除去妻兒之外,就宮中的母親值當他牽掛。
除之之外,天下之大,對於他而言,都是空。
越王突然一笑,「那十余人,都是被人打碎了腦袋,還故意把腦漿子噴在王府的牆壁上,形若悍匪。二兄,可想起來了?」
衛王頷首,「想起來了。」
全天下,就楊玄麾下那數十大漢有這個癖好。
「那幾個大漢一直在長安,應該是楊玄派駐長安,候命出手的好手。從你娘子有孕的消息傳出去後,那幾個大漢輪番在外蹲守……」
衛王默然。
越王起身,「本王有些羨慕這等情義。不過二兄,本王說過,以往沒把你當做是真正的對手,故而任憑你施為。如今卻不同了。本王,認真了。」
「你要如何?」
「二兄。」越王雙手按在桉幾上,俯身看著衛王,「你若是想逆襲,除非阿耶廢後。
可皇後身後是楊氏,楊氏身後是無數權貴高官,阿耶,他不敢!
所以,你掙扎什么?
我勸你,早些去北疆。
楊玄既然能與阿耶翻臉,想來也不介意庇護你一生。
去吧!本王在長安看著你,你不出北疆,此生,本王發誓不對你出手。」
楊氏!
這才是皇帝最忌憚的勢力。
「當初阿耶借用了楊氏,最終讓阿翁成為太子,成功登基。如今這便是反噬,活該!」
衛王不覺得皇帝有今天冤枉,「可本王想告訴你的是,本王,不走!」
這一家子的骨子里都流淌著罪惡!
以及令人惡心的黑色膿液。
他想提刀,把這些東西都刮去。
從祖父李元開始。
一個個的刮了!
越王微笑,「本王就知曉你不肯,如此,也好!」
他轉身出去,「今日,本王仁至義盡了。」
他剛出去,王府管家丁長就進來了。
「大王招攬的那幾個官員,就在方才被人彈劾,盡數被拿下!」
越王在門外回身。
丁長惱火的道:「越王的幾個心腹剛升了官。」
來自於帝王的打壓,又急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