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態,是由大勢決定的。
「原來如此!」
楊玄豁然開朗。
「想通了?」劉擎沒打擾他思索,自己在欣賞秋景。
「此刻我起兵,就算是連戰連捷,可天下人不會支持我。
在他們的眼中,我這個前太子的兒子,就是個麻煩。
給他們,給天下帶來麻煩的逆賊。
當天下人都認為我北疆軍是逆賊時,軍中的將士會自覺不自覺的把自己戴上一頂叫做叛逆的帽子。
遇到朝中大軍,他們會心虛,會害怕……
開頭煌煌,結果凄涼。」
這便是所謂的為王者開道。
劉擎贊道;「老夫從未見誰把大勢剖析的如此明晰,好。」
老頭看樣子是特地邀請楊玄出來說此事,說清楚後就回去了。
韓紀上前,「郎君所言甚是,此刻動手,大義不在郎君一邊,大勢之下,難免惶然。」
這個小團體的戰略方向,就這么在桃縣城外定下來了。
「只是,何時才是機會?」
老賊看著有些急切。
王老二問道:「老賊你急什么?」
「老夫急著做大將軍。」老賊還偷瞥了老板一眼,期盼老板能給自己一個鼓勵。
楊玄笑了笑,沒接茬。
麾下有野望是好事,若個個都是寧雅韻那等雲澹風輕的性子,那還討什么逆?徑直開個道觀,大家都出家做道士。
劉擎回到了城中。
有人來請示。
「鄧州那邊來了使者。」
「叫進來。」
鄧州使者昂首挺胸進來,「見過劉司馬。」
「何事?」劉擎也不客氣。
一旦北疆崩盤,他這位逆賊心腹會第一個被處死,一家子不是被流放南疆,就是西疆。
所以,在決定幫助小崽子的那一刻開始,劉擎就已經把自己的生死,以及一家子的榮辱都和楊玄綁在了一起。
榮辱與共!
就算是朝中的使者來了,劉擎依舊是這個姿態。
來,就來。
不樂意,滾!
其實,劉擎對偽帝父子壓根就沒一點好感。北疆從極盛轉衰,就是出自於這對父子的手筆。
若非帝王威嚴延綿多年,君臣格局不可撼動,北疆多少人會和他一樣高呼昏君。
使者說道:「我鄧州軍前陣子操練,有軍士進入北疆後失蹤。請轉告楊副使,我軍想進入北疆尋找失蹤軍士。」
失蹤。
尋找。
劉擎澹澹的道:「什么時候,軍中將領為了失蹤軍士也敢行險了?那個軍士莫非是長安某位貴人的私生子,或是喬裝打扮在軍中廝混的皇子皇孫?」
大唐開國時,將士一心。到了現在,軍中漸漸生出了隔閡,將是將,兵是兵。走失一個軍士,對於將領而言只是個小事兒。
為此和北疆翻臉,值當?
不值當!
楊老虎在此,竟然有人敢來討野火。
劉擎想到了大勢。
楊玄把大勢說的很透徹,但他少說了一點。
大勢操控在誰的手中?
帝王!
這等外部威壓,時日長了,內部就會生變。
「請副使來。」
楊老板興致不錯,帶著一群人在城外烤肉。
風很大,吹的火焰散亂。
沒法烤啊!
「燒成炭!」姜鶴兒說道。
楊玄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江湖一霸!」
姜鶴兒得意的道:「那是。」
「副使。」
一個小吏騎馬出城,尋到了楊玄,「鄧州來了使者,司馬請副使回去。」
楊玄看著烤的半熟的羊肉,「讓他等等。」
小吏:「……」
姜鶴兒翻動著烤肉,王老二在邊上蹲著扇風。
韓紀吸吸鼻子,「香!」
他沒說什么使者的事兒。
楊玄也不提。
大家默契的等著烤肉熟。
「好了。」
姜鶴兒舉起一塊羊肉,外面微焦,還在滋滋冒油。
楊玄接過,耳畔傳來朱雀的聲音,「燒烤損害健康。」
不吃才損害健康!
楊玄吃了一口,「美!」
韓紀急不可耐,「給老夫一塊。」
二人一人一塊烤肉,就這么安步當車回城。
進城之前,楊玄把手中的骨頭扔掉。
「這是來者不善啊!」韓紀說道。
「他們從未善過。」楊玄用手巾擦擦手,把手巾遞給姜鶴兒。
「還讓我干這個!」姜鶴兒都囔,把手巾折好,回去還得洗。
到了節度使府,韓紀問道:「郎君為何松了一口氣?」
難道是害怕什么?
楊玄拍拍小腹,「最近養病,竟然有些贅肉。方才吃了一大塊烤肉,不知會長多少肉。」
「那郎君走這一段……」
「不但消食,還能少長肉。」
為了減肥,不容易啊!
使者正在大堂里站著,茶水也沒有,座位就更別想了。
「副使來了。」
使者側身。
「見過楊副使。」
楊玄頷首,進來問道:「何事?」
使者再度說了一遍。
「軍士走失?」
楊玄看著使者,「誰的主意?」
使者,「您說什么?」
楊玄不耐煩的道:「誰的主意?」
使者說道:「小人真不知您在說什么。」
楊玄呵呵一笑,「這是施壓吧!大義凌然。」
使者說道:「在未曾得到楊副使首肯之前,鄧州軍不會有一兵一卒踏入北疆之地。」
這話說的大氣凜然。
「老夫怎地聽著是怯了呢?」劉擎說道。
一邊嚎叫有軍士走失,俺們要進來找人。
一邊又說但凡你楊老板不點頭,俺們保證不越雷池一步。
色厲內荏。
這是威壓!
目的不是出兵,而是以勢壓人。
這事兒,該怎么辦?
眾人看著楊玄。
副使大概率會震怒,隨後呵斥,驅逐使者。
楊玄開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