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宣誓效忠於先帝,但你卻可恥的背叛了他。」
長陵冷冷的道。
控制他的侍衛把內息收回,陳嵩的聲音恢復了正常,他慘笑道:「老夫也不想背叛陛下,可陛下駕崩,林雅的人來勸說,說皇叔不是陛下的血脈,沐猴而冠,他撐不住多久……
老夫害怕啊!老夫害怕新帝失敗,會被林雅清算。」
「可你更想著的是榮華富貴!」
長陵譏誚的道。
「是,可誰不想呢?」陳嵩為自己辯駁,在長陵冷冷的注視下,哀求道:「大長公主,老夫知曉自己罪無可赦。臣願意贖罪,臣願為大長公主效勞……」
「你的救贖,來的晚了些。」
長陵回身。
四萬人噤聲,看著那個火光下的女人。
她負手站在那里,仰望著蒼穹。
……
「相公請。」
在這個缺少娛樂的時代,最大的樂子便是飲酒作樂。
青樓,酒樓,酒肆,家中……
喝酒就是最大的樂子,歌舞也只是點綴罷了。
洛羅國的貴族們最喜歡開趴體,用各種肉類和酒類堆滿餐桌,吃飽了吐,吐了接著吃……
酒足飯飽,男女悄然出現在某個房間內,晚些出來,面色潮紅。
接著吃喝,接著尋找自己的獵物……
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啊!
這是貴人們的態度。
在北遼也是如此。
林雅的酒宴持續到了晚上。
也就是說,從晚飯吃到宵夜。
一群人還在吃喝。
腸胃在拼命的工作著,可依舊跟不上進食的速度。於是,平日里威嚴不凡的貴人們紛紛松開腰帶,挺著大肚子,舉杯暢飲。
林雅舉杯,喝了一口。
看著自己麾下人才濟濟,他難免有些躊躇滿志。
一個隨從進來,腳步匆匆。
那些正在吃喝的文武官員依舊沉迷在其中。
呯!
眾人抬頭看去,林雅手中的酒杯沒了。
目光下移,酒杯在地上粉碎。
這是……
林雅面色冷峻,「城外的陳嵩部大營,此刻燈火通明。」
「出事了。」
林雅冷笑,「多半是皇帝的人去襲擾,派人去打探,另外,讓咱們的人馬准備。」
「領命。」
眾人隨即起身散去。
大堂內,冷清了下來。
桉幾上杯盤狼藉,殘羹剩飯擺放的雜亂無章。
酒肉的氣息有些沖鼻。
林雅緩緩走下去。
覺得有些凄冷。
腳步聲再度傳來。
一個小吏跑進來,面色慘白,「相公,城外有人高喊,陳嵩部被大長公主控制了。」
林雅止步。
「定然是那兩萬去增援內州的軍隊突然折返,好一個皇帝!好一個長陵!」
他突然一腳踹翻了桉幾,酒菜紛飛中,咆孝道:「去查問。」
消息來的很快,有人逃出大營,在城下報信。
林雅依舊站在那里。
「相公,今夜大長公主突然現身陳嵩部大營中,擒住陳嵩,那兩萬南去的大軍包圍了大營。大長公主一番話令陳嵩部宣誓效忠……」
「不是皇帝?」林雅有些愕然。
「就是大長公主!」
林雅已經冷靜了下來。
「那個痴呆文婦,原來,還有殺伐果斷的一面?老夫,小覷了她!」
……
宮中,皇帝還沒睡。
他坐在那里看奏疏。
燈火搖曳,雪花在外面飄飛。
很奇怪的是,每當下雪時,天地間總是很安靜。
「陛下,皇後來了。」
皇後孫玉來了,還牽著快五歲的太子。
「陛下。」
皇帝難得露出笑臉,「外面下雪怎地就出門了,大郎可冷?」
五歲的太子行禮有板有眼,「父親,不冷。」
「過來。」皇帝招手,一家三口圍著桉幾坐下。
孫玉長的不算漂亮,但有一股子柔順的氣質。
「陛下,政事哪能處置的完,不打緊的放到明日吧!早些歇息。」
皇帝有些敷衍的點頭應了,見太子好奇的看著奏疏,就拿了一本給他看。
「大郎看看。」
太子早已識了幾百字,看了一眼,皇後蹙眉,「太子,不可僭越!」
太子急忙請罪。
皇帝不滿的道;「這是父子之間,誰教的那么多禮儀?」
皇後說道:「那些先生教授的。」
「別聽他們的!」
皇帝把奏疏再遞過去,「太子看看,不認識的字為父教你。」
皇後看著他,眼中有難色。
皇帝柔聲道:「別擔心。」
腳步聲傳來,大太監許復進來,看了一眼皇後和太子,「陛下,城外傳來消息。」
皇帝微笑,「你們先回去吧!朕晚些就來。」
太子欲言又止。
「大郎有話就說。」皇帝鼓勵道。
太子揉揉肚子,「父親,我晚飯沒吃飽。」
皇帝莞爾,對皇後說道:「叫人准備些吃的,晚些朕回去,一起吃。」
皇後應了,牽著太子回去。
太子一步三回頭,皇帝一直保持著溫柔的笑容,直至他走出了自己的視線,才漸漸冷漠。
「說。」
許復說道:「城外傳來消息,大長公主帶著人進了陳嵩部大營,擒住陳嵩,隨後說服大軍……如今,恭迎大長公主的喊聲都傳到了城頭。」
皇帝坐在那里,漸漸平靜。
「先帝南征前,大概自知身體不妥,給長陵留下了不少東西。陳嵩部定然有先帝的人手在。長陵一直想要自己的勢力,今夜,得償所願!」
他把三本奏疏放在桉幾上,互相對著。
然後把一本奏疏拂開。
看著對面的奏疏,「長陵,莫要走錯了道!」
……
第二日。
昨夜城外鬧的沸沸揚揚的,所以朝會時,議論紛紛。
「大長公主到。」
群臣回首。
長陵進來,眾人這才發現,今日她竟然腰佩長刀。
「朕許了。」
皇帝開口。
長陵走進大殿。
行禮,「陛下,昨夜城外陳嵩部鼓噪謀反,我領軍鎮壓,現已擒獲叛逆陳嵩前來。」
眾人看向林雅,心想那不是左相的人馬嗎?
這是……被大長公主給翻盤了?
林雅默然。
陳嵩所部原先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出手他可以扛,長陵出手,他無言以對。
但!
他看著長陵,「既然是大長公主擒獲的,便由大長公主處置好了。」
林雅指指大殿,「就在這。」
這個女人看來生出了野心,但什么叫做廝殺她知曉嗎?
讓她看看殺人是什么樣的。
和那些纏綿的詩詞可是天壤之別。
林雅胸中一股怒火要尋地方發泄,長陵這個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他順水推舟,想給長陵難堪。
你若是沒有那份果決,那么,皇帝會出手,把那兩萬大軍拉過來。
隨手就給皇帝和長陵之間挖個坑,不得不說,林雅的手段越發老辣了。
陳嵩被帶了進來。
皇帝厭惡的看著他,「抄家。陳嵩……處死!」
林雅看向長陵。
眼底有一抹不屑。
痴呆文婦最愛纏綿的詩詞,殺只雞都不敢。
據聞,長陵一次見到一只被殺了半截沒死的雞,竟然驚呼逃跑。
那么,今日就讓大家看看這位大長公主的成色。
長陵走了過去。
父親南征之前單獨和她說話,交代了許多事。
臨了,父親看著她,眼中多了慈愛和不舍,「為父若是有一日不在了,你一個弱女子該如何?」
她有些茫然。
父親說:「要狠啊!長陵!」
嗆啷!
長刀出鞘。
我會的,父親!
刀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