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背叛的緣由(2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084 字 2022-10-15

吳珞起身告退。

周寧看著她出去,「你行事老道時,常令我覺著北疆之主就該是如此,可偶爾沖動起來,卻令人措手不及。若是誰激怒了你,無論是誰,你都敢於出手。」

楊氏就是例子。

「家中來信,說彼時楊氏圍攻周氏功敗垂成,你又到了長安,多少人都在看著你,猜測你會如何為周氏出氣。

大多說你會去呵斥楊松成,當眾令他沒臉。可沒想到的是,你卻一把火燒掉了潁川楊氏的大門,更是令麾下攻破了楊家……」

這個時代,世家門閥之間,肉食者之間的斗爭方式都有規矩。

楊松成敢於攻打周氏,身後是帝王,以及許多世家的支持。

周勤帶著人報復成功,按理,楊玄這個女婿就該消停了,最多是喝罵楊松成,偷偷套麻袋毒打某位楊氏族人。

這符合大伙兒的預期。

誰知曉楊玄是個不守規矩的,不但推倒了楊家的圍牆,順帶令隨行的玄甲騎攻入楊家。

「那是規矩啊!」周寧嘴里說著規矩,臉上卻閃爍著得意的光。

她的男人為她爭臉了!

「不是我定的規矩,與我何干?」

楊玄懶洋洋的道,「長安收買了我麾下兩個文武官員,先前宣讀旨意時,那二人突然跪下高喊效忠皇帝。」

周寧訝然,「這是要打擊你的威信。」

楊玄握著她的手,覺得有些腫脹,就輕輕捏了一下,「皇帝以為,宋震等人必然不敢逆了他的意,畢竟是正統嘛!」

周寧不禁樂了,「他這不是作繭自縛嗎?」

「宋公帶頭向我效忠,那內侍臉都綠了。」

「不過不可小覷皇帝。」

「我從未小覷他。」楊國公大言不慚的道:「上次我回長安,之後他順手就整頓了長安諸衛,掌握大半。此人的手腕,確實是了得。」

「是啊!」周寧為他捋捋臉頰旁的頭發,「阿翁手段了得,可一朝事敗,就畫地為牢,把自己禁錮在家中。這不是怕了楊松成,更多是忌憚皇帝。」

李泌的手腕在武皇時期就已經露出了崢嶸。

孝敬皇帝被廢,背後有他的影子。

孝敬皇帝被鴆殺,背後多半也有他的影子。

逼宮武皇,逼宮李元……自己登基為帝。

看看史冊,能有這等手腕的帝王,多半是雄主。

但李泌卻是個奇葩,只愛權術,不愛江山。

「長安諸衛嗎?」

楊玄微笑道:「我會去會一會。」

他陪著妻子說了許久,晚些扶著她走動了一番。

「阿耶!」

大少爺回家了。

夫妻倆看著兒子被陳五娘抱進來,劍客輕盈的越過門檻,富貴落後。

「好玩嗎?」周寧問道。

「好玩!」

阿梁坐下,花紅給他倒了一杯水。

阿梁扶著水杯,喝了幾口水,勐地抬頭,啊的一聲,憨態可掬。

「阿娘,妹妹呢?」

周寧摸摸肚子,「興許是弟弟。」

「哦!」阿梁顯得有些失落。

小屁孩招手,「劍客,富貴!」

豹子走到他的身側卧下,富貴在另一側。

豹子冷漠的看著男女主人,富貴討好的搖搖尾巴。

阿梁往後靠在劍客的身上,說著父母聽不懂的話,漸漸的睡了。

楊玄和周寧含笑看著這一幕,不禁相對一笑。

室外春風微寒,枝頭上,一點綠色在努力冒頭;侍女們小心翼翼的走在游廊下,偶見屋檐下站著的怡娘,紛紛行禮。

日子就是這般,以令人難以察覺的方式逝去。

楊玄關注妻子的生產,政事幾乎都交給了劉擎和宋震。

但他有自己的耳目。

晚飯後,楊玄抱著阿梁在院子里散步。

赫連燕跟在身側,沖著阿梁笑了笑,「長安許諾,此事之後,可讓曾凡進六部,至少是個郎中。」

「管禾呢?」

「管禾……江存中在外面請罪。」

楊玄抱著兒子,意態閑適的道:「他不敢見我?」

「管禾貪腐軍餉。」

「我在軍中行監察之制,為何無人稟告?」

「他們都拿了好處。」

「窩桉?」

「是。」

「可卻被鏡台察覺到了。」

赫連燕低頭,「錦衣衛給您丟臉了。」

「我的臉,你等丟不掉!」楊玄說道:「此事與江存中關系不大,他來請罪,南賀怎么說?」

和頻頻冒頭的江存中等人相比,南賀就像是掃地僧,一般人壓根就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見過郎君。」

楊玄去了前院,南賀和江存中在等候。

「此事涉桉的有十七人,盡數被拿獲。」

「我更看重如何能避免下一次!」楊玄說道。

南賀看了江存中一眼,江存中說道:「管禾當初曾是下官的……下屬。」

軍中自成體系,其中依靠上下級關系來拓展自己的關系網和勢力范圍,是很常見的事兒。

「下官有罪!」

江存中跪下。

南賀跪下,「下官失察!」

他是楊玄在軍中的代表,此事確實是失察了。

「我說過,更看重如何避免下一次。」

大少爺扁嘴,楊玄哄了幾下。

江存中說道:「下官回頭就與那些人疏離了。」

南賀說道:「讓普通軍士能越級稟告,不過,此舉不可泛濫,否則軍中階級盪然無存,上官威嚴盪然無存,戰時,軍令難行。」

「我知。」

楊玄笑道:「連乞丐都在拉幫結派,軍中、官場自不必說。拓展自己的人脈和關系,此事正常。但要有分寸,莫要弄的尾大不掉,到了那時,我只能揮刀為他們斬斷那條尾巴!」

到了那時,國公多半是要殺人……江存中二人心中凜然,「是。」

「其一。」楊玄說道。

二人趕緊仔細傾聽,唯恐漏了一個字。

「軍餉發放,一級一級的給我理下去,哪一級漏了,哪一級沒有發現弊端,事後查出來,嚴懲!」

「是!」

「其二,軍律如山,嚴查為麾下、為別人遮掩罪責之事……」楊玄看著二人,「我的軍律,不該是私人施恩的工具。誰若是覺著可以一試,告知他們,盡管來。試試我的刀,是否依舊鋒利!」

「是!」

江存中二人嵴背汗濕。

「文官愛結黨,武將愛結派,還是那句話,分寸!」

楊玄說道:「黨內必然有黨,派內必然有派。我從未高估人心,也從未低看北疆文武的自覺。所以,我只是看著。」

他頷首,抱著兒子轉身去了後院。

赫連燕站在邊上,笑道:「二位,起來吧!」

江存中看了赫連燕一眼,知曉國公說的他只是看著,而那雙眼睛,便是錦衣衛。

前方,楊玄抱著兒子緩緩而行,「阿梁可喜歡長安?」

「喜歡。」

「阿梁喜歡長安的什么?」

「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