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耕話說了一半，但切瓦特·埃加福特怎么可能不明白陳耕的意思？他苦笑著道：「我們是軟件開發商，不是計算機制造商，事實上我們這些軟件開發商還不如那些為dec提供配套的硬件開發商……呃，請問先生您怎么稱呼？」

「費爾南德斯·陳，叫我費爾南德斯就好。」陳耕點頭說道：「這位是羅斯瑪麗小姐，這位是米倫小姐。」

「哦，費爾南德斯先生你好，羅斯瑪麗小姐你好，米倫小姐你好，」切瓦特·埃加福特給陳耕解釋道：「作為軟件開發人員，開發一款軟件不難，但開發一款可以穩定的、可靠的、不會在運行的時候經常崩潰的軟件就非常難了，這需要反復不斷的測試，但我們的利潤很低，」說到這里，似乎是唯恐陳耕不信，切瓦特·埃加福特主動解釋道：「就說去年吧，我們為dec公司開發了超過5款軟件，但您知道我們賺了多少錢嗎？總共不到40萬美元。」

「這么少？」陳耕驚訝了。

在1979年的美國，40萬美元絕對不是一筆小錢，但考慮到蓋瑞特2000的公司logo出現在自家dec小型機上的頻次，陳耕就覺得這筆錢實在是太少了。

「還可以了，」切瓦特·埃加福特倒是不覺得自己賺的少，他甚至還頗為滿足：「我們公司有8個人，您知道在去掉水電、房租和該死的稅之後，我們每個人賺了多少錢嗎？分到了3」不等陳耕開口，他就伸出了三根指頭，滿臉的驕傲的對陳耕說道：「35000美元！我們每個人分到了35000美元！」

在美國人均年收入還不到一萬美元的今天，35000美元的年收入確實是一筆很大的數目，而且不同於工資所得，如果是分紅所得，所得稅其實是很低的，差不多相當於4.5倍的美國人均稅後收入，從這一點上來說，切瓦特·埃加福特確實是有資格驕傲。

再想想，在這個還在用磁帶當做主要記錄介質、硬盤是絕對的高端貨的時代，軟件的體積大小既不是以「gb」為單位，也不是以「mb」為單位，而是以「kb」為單位，幾個人就可以開發一款不錯的軟件，陳耕也就釋然。

「那確實是很厲害了，」點點頭，陳耕說道：「是這樣，我希望蓋特瑞2000公司按照我的想法設計一款計算機輔助設計制圖軟件……」

「費爾南德斯先生，您可能對軟件開發有什么誤會，」不等陳耕說完，切瓦特·埃加福特就打斷了他的話：「計算機的軟件開發是一個復雜的過程，首先，我要知道你們的計算機型號，其次……」

陳耕知道切瓦特·埃加福特為什么會這么說，一個是軟件開發在很多人眼里、甚至在軟件開發者本身的眼里都是一件很神秘、很高高在上的事情，另一方面，這個年代的計算機的軟件開發，確實非常麻煩。

七十年代的軟件開發和windows系統下的軟件開發完全不是一回事，windows的操作系統下，大家只要嚴格按照windows系統的開發要求進行軟件開發就是了，反正所有的軟件都是兼容的，但在七十年代，兼容？

那是什么東西？

不說不同品牌之間的計算機無法相互兼容，哪怕是同一品牌下的不同型號的計算機，也是無法實現程序的相互兼容，一個型號的電腦配一個或者幾個軟件，完全沒有系統軟件與應用軟件的說法。比如我要個飛行控制的電腦。那就只有飛行控制。想干別的？不好意思，no！就比如蓋特瑞2000，他們為dec的pdp-8計算機開發出了一款程序，但這個程序一定是無法在pdp-11上運行的，同理，一款在pdp-11/03計算機上運行的軟件，基本上也無法在pdp-11/23上運行，一個型號的計算機配套一套程序，這就是當今計算機行業的主流和現狀，並且誰也不認為這有什么問題。

在這里可以引出來一個問題，就比如蓋茨同學為什么能夠在短時間內積累起巨額的財富而切瓦特·埃加福特一年下來卻只能賺個40萬美元的辛苦錢？還不是蓋茨同學有個好媽，在他媽媽的介紹下讓蓋茨同學抱上了ibm的大腿。

在出廠之前，ibm已經為他們的個人計算機預裝了微軟的ms-dos系統，ibm賣多少台個人計算機，蓋茨同學就收多少份錢，他能不大賺特賺么。

好了，回到我們剛剛的問題，這個問題有辦法解決嗎？

其實是有的，就是相互兼容，dec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1978年的時候他們開發出了vax-11系列計算機，但因為dec對vax-11系列計算機不夠重視，這款在1977年公布、1978年上市的小型機一直到今年才算是正式上市。

在這款計算機正式上市之後，陳耕毫不猶豫的買了四台，單價20萬美元還不含顯示終端的價格著實讓陳耕肉疼了好一陣子：哥們得賣多少車才能賺回來這差不多100萬美元啊。

「10萬美元！」不等切瓦特·埃加福特說完，陳耕就說道。

「啊？哦……shit，ok，當然沒問題……」在10萬美元面前，切瓦特·埃加福特瞬間無語倫次。

10萬美元的威力是巨大的，在10萬美元的面前，切瓦特·埃加福特同學毫不猶豫的獻上了自己到膝蓋：不就是按照這位費爾南德斯·陳先生的要求開發一款軟件么？沒問題，只要給錢，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他小心翼翼的向陳耕問道：「先生，請問您的公司的計算機是什么型號的？我需要先了解您的計算機型號之後，再確定軟件開發方案……」

「是dec的pdp-11/40。」不等切瓦特·埃加福特說完，陳耕就道。

而pdp-11/40是著名的小型機制造商dec公司制造的一款擅長於計算機制圖的小型機，搭載了專用的圖形處理器，也因為這一點，pdp-11/40成為無數工業公司的設計部門的首選：在這個價位下，沒有任何一款計算機的繪圖能力比得上dec的pdp-11/40。

「pdp-11/40？」切瓦特·埃加福特愣了一下，隨即，看向陳耕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眼前這個人，是真的懂計算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