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後，牛喜最終還是妥協了。他答應了杜斌，滇南方面會以一份大禮包2200的價格，一次性采購三萬份，首期款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尾款則是在徹底交貨時付清。

一份補給2200，這個價格已經不能用離譜來形容了，它的溢價程度，對比平常時期的零售價，至少翻了五倍還多。就這光一條，其實就夠以擾亂市場，哄抬物價等相關法律條款，直接拘了杜斌。

不過杜斌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現在就跟滇南方面簽合同。他是個有污點，也進過監獄的商人，鑽法律空子這一塊，他絕對算是專家級的人物。

杜斌的條件是，在晚上交貨時簽合同，而且是兩份。第一份是采購合同，滇南方面會以每份補給320塊的價格，進行采購，而剩下的溢出價格，雙方則是簽物資代工合同。

什么意思呢？

大體解釋起來，就是杜斌的天路旅游公司，受滇南行政單位委托，在病毒擴散期間，代為上層制造補給物資……這里面涉及到要重新搭建生產線，要招募工人，要清空廠房等等……所以滇南方面要一次性付給他們大筆承包款項。

這樣一來，就能規避擾亂市場，哄抬物價的法律條款。可以說，杜斌這個逼人，非常善於搞這種缺大德的桌下交易。

不過這種法律規避手段，在牛喜眼里就是小兒科。他一直搞激進行政，什么樣的臟人，什么樣的臟手腕都見過，自然也有把握，在對方交貨時，抓到他們的把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釣出來杜斌存貨的大倉，只要能找到他超規模囤積物資的證據，那他就基本就涼涼了。

在赤區，糧食管理條例中明確規定，從事糧食收購，加工，零售的企業單位，庫存超過最高規定的庫存量，要給予警告，重罰。

而刑法中也表明，如果超過規定庫存量，並且有販賣行為，溢價行為，那是要被判刑的，封頂判五年。

不過判多少年，不是牛喜等人的目的，他們的想法是，只要抓住杜斌的小辮子，就可以先把他拘起來。人到了超管局，就不怕他不吐口，更不怕他不咬上線。

……

買賣談完，牛喜帶著林百生，張雲溪，以及何莉莉返程。

路上，由於有林百生在場，所以三人也沒有過多交談，只等到了行政大樓的辦公室，牛喜才單獨跟張雲溪聊了兩句。

辦公室內，牛喜隨便給張雲溪到了杯水：「喝點吧。」

「謝謝！」張雲溪回了一句。

「下午，你就不能離開行政大樓了。」牛喜坐在沙發上，輕聲說道：「現在哪兒哪兒都是眼線，你跑回警事廳，很可能會驚了對方。」

「我知道。」張雲溪點頭。

「這樣，一會你單獨和上層聯系一下，」牛喜輕聲叮囑道：「就按照我們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計劃，兩線布控。只要晚上他們一送貨，咱們就動手。」

「可以，沒問題。」張雲溪應了一句。

「行，那你休息一會吧。」牛喜起身看了一眼通信器：「我也不能光盯著這條線，還得處理一下其它的公務。」

「你忙你的。」

二人聊完，牛喜返回辦公桌，當著張雲溪的面，就開始處理起了各項工作。

張雲溪也沒閑著，他用通信器接通超管局的內部網絡，將這邊的信息反饋給了萊萊局長等人。

一切弄妥，張雲溪躺在沙發上想要眯一會，可這心里總惦記晚上的行動，怎么也睡不著。

百般無聊之下，張雲溪起身走到窗口，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象，卻無意中注意到了牛喜的個人書架。

書架上，擺放了很多獎杯，但都不是牛喜個人的，而是他兒子牛航航的。

一年級數學競賽三等獎，獲獎人牛航航，13歲！

一年級作文大獎賽，最佳創意獎牛航航，14歲！

「……！」

張雲溪看著這密密麻麻的獎杯，心里多少是有點懵逼的。自詡高知分子的他甚至還心算了一下，但怎么也算不明白，13歲的孩子，是怎么能在一年級參加比賽的？

扭頭看向旁邊，另外一個獎杯上寫著，第三屆滇南青少年足球賽，總決賽mvp——牛航航！

張雲溪看到這里，內心多少是有點驚懼的。13歲去參加一年級數學比賽，這個智力……在配上他竟然是青少年足球總決賽的mvp榮耀，這尼瑪……活脫脫是個呂布啊！

屬於是不論智力，但武力超群的選手。

就在這時，牛喜回了一個郵件後，拿著氣體煙走了過來，也站在書架旁邊說道：「唉……我兒子要是沒病，現在也該念完大學了。」

張雲溪扭頭看向他，試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年輕的時候，工作很忙，航航他媽也是很要強的人。」牛喜看出張雲溪的疑惑，輕嘆著說道：「小的時候，一直是我父母照顧航航，他們在鄉下。他小的時候很機靈，也淘氣……跟同村的孩子去橋上扔石子……不小心掉水里了，把腦袋摔壞了。」

張雲溪怔了一下。

「我那時候是事業上升期，孩子掉水里了，我都不知道，一直在開會。」牛喜停頓一下，眼神有點暗淡：「……等我接到信的時候，航航都被搶救過兩次了。」

張雲溪聽到這話，扭頭看著他：「其實很多這樣的父母，等孩子大了都會表現得很後悔，可我覺得……選擇工作或家庭，這都是有預見性的吧？是你自己……」

牛喜擺了擺手回道：「你才多大點歲數啊。叔告訴你，人這一生啊，看見的永遠不叫錯誤，只有自己經歷過的才叫錯誤。疼過之後，才有警醒，才會後悔。唉，跟你這個歲數的人，談這種話題，你也很難理解。算了，不說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