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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劑被推進血管里,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男人渾身的肌肉便綳緊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滑落,落下的時候,甚至還能看到蒸騰起來的薄霧。
痛,或許已經不能用痛來形容,如同被烈火在焚燒每一條血管,也像是有數不清的利爪在撕扯著他的每一塊皮肉。
很快,北冥連城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被鎖在鐵架上的手臂上,結實粗壯的肌肉在抖動,在冒汗,大掌緊握,指甲無數次刺入掌心,讓鮮紅的血混合這熱汗,從指縫中滑落。
岳清雅站在他跟前,只是安靜看著他,這個她心愛的男人,現在正在用自己強悍的意志力和葯劑在抗衡。
其實她很想他乖一點,只要乖乖地願意接受她,他就不需要受那么多的苦。
她的臉是毀了,但她可以好起來的,她自己醫術這么好,最近一直在治療這張臉,他是不是不相信她還可以恢復到和過去一模一樣的美?
他是不信,才會一直一直拒絕她嗎?比上午多三倍的葯劑,再加入讓人意志力崩潰的禁葯,換了其他人,別說三倍,連三分之一的葯力都抗不過去。
現在的他應該乖乖地看著她,嘶吼著告訴她自己對她有多喜歡,有多需要他,只要他願意,這里就是他們的天堂。
可他卻死死咬著牙什么都不說,就連雙眼也還是那么有神,她學醫這么多年,他的意志有沒有崩潰,她能看得清楚。
透過襯衫敞開的領口,分明看得清他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痛苦掙扎,他整個人顫抖得厲害,身上衣服徹底被汗水沾濕……已經到這地步,居然還不願意妥協!
為什么?連城,接受她就是這么困難的一件事嗎?她也曾經美麗過,也曾經吸引過他不是嗎?
從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她,否則他也不會立即走到她跟前,問她有沒有興趣當他的床伴。
他是喜歡她,一直是愛她的,為什么現在卻寧願自己扛著春葯的煎葯,也不願意親她一下?
「是不是因為這張臉?你和那些人一樣,都那么在乎容貌嗎?」他痛,她心里也跟著痛,他到底知不知道?
「連城,不要固執了,只要跟我說一句你愛我,我就放了你好不好?我立即會放你,好不好?」她取來紙巾,給他輕輕拭去唇角和鼻尖滲出的血絲,眼底全是憐惜:「你看,你都流鼻血了,這個要對身體傷害很大,有些人硬扛著,扛不過會死人的,連城,你會死的,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從他鼻孔里流出的鮮血比起剛才又多了不少,她知道,這次她是氣得太狠了些,一不小心下了太重的葯,可這一切都是他逼的。
他要是乖乖地聽話,別再惹她生氣,她也舍不得讓他受罪。
「連城,連城,我們和好吧,好不好?你現在很辛苦是不是?我幫你好不好?我幫你,你不能再不聽話了,知道嗎?」
丟開紙巾,她有點迫不及待地解開了他的衣扣,如同之前那幾回,手落在他滾燙的胸膛上,感受著他顫抖的肌肉,慢慢往下頭滑去。
「不要鬧,要乖乖的,只要你乖,我會讓你舒服,你會好起來的,知道嗎?要乖,你要乖……」
她的聲音很柔和,似乎真有安撫的作用,隨著她那只纖細的手慢慢滑落,他眼底僅有的那一絲絲光亮也在慢慢消散中。
身體比起剛才顫抖得更加厲害,呼吸也越來越重,但,他卻有點趨向安靜了。
不知道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她那只落在他身上的手讓他舒服了些,從鼻孔滲出的血在減少,只是,胸膛起伏得更為劇烈。
她的手終於來到他的褲腰帶上,這次,比起過去每一次都要小心翼翼,因為她不知道,這次再失敗的話,下次的葯量是不是又得要增加。
再加,他的身體會扛不住,真的會……死。
長指勾起他的腰間的皮帶,她的聲音一柔再柔:「要乖乖的,我們以前一直很好的是不是?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只有我才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只有我才配得起你。」
「連城,你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獨一無二,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只要你乖,乖乖和我在一起,我們的結合,就一定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事情,知道么?」
長指一動,皮帶的扣子啪的一聲,應聲而開。
可就在岳清雅以為這次終於可以成功的時候,本來已經不再掙扎的男人忽然大掌一緊,身體再一次瘋狂顫抖了起來。
這次,他抖動得比剛才還要厲害,肌肉抽搐,已經不僅僅是顫抖這么簡單。
皮肉之下的每一根血管都似要爆炸一般,一條一條瘋狂突出,唇角鼻尖涌出來的鮮血,一下就嚇壞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她慌了,這次真的慌了,他從來沒流過這么多血,甚至,他在吐血!
「連城,連城你冷靜點,我是清雅,我是你的清雅,連城……」
「啊……」他忽然抬起頭,終於忍不住放聲嘶吼了起來,兩條鐵臂用力往身後的牆壁撞擊,那份強悍的力量,幾乎讓人要懷疑起他真的可以將綁在自己手腕上的鐵鏈掙脫。
「啊……」如同困獸一般的嘶吼響徹整個密室,大量的鮮血沿著他的唇角鼻孔滑落,那張臉在瞬間由漲紅變得蒼白,轉眼成灰。
「連城,連城你冷靜,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了!」岳清雅真的被嚇到了,之前每次想要脫他褲子的時候,他就會拼死反抗,就算掙不脫,也會瘋狂掙扎。
這次她已經下了三倍的葯量,他居然還像之前一樣!
更可怕的是,這次為什么會流這么多血?是不是葯量真的已經超出他身體的負荷,他要承受不住了?
「連城,我不碰你,我真的不碰你,冷靜,你冷靜點。」在男人痛苦沙啞的嘶吼之下,她手忙腳亂地給他將皮帶重新系上,再和過去每一次一樣,將他扣子一顆一顆扣起來。
每次只要給他將衣服穿好,他就會冷靜下來,可這次……這次他為什么還在瘋狂顫抖,整個人如同抽搐一般?
「連城,你別嚇我,不要嚇我,連城……」
「啊……」忽然,他嘴一張,哇的一聲,一口郁血狂涌而出……
「小子!」
後機艙里的男人忽然墨眸一睜,整個人倏地彈坐了起來。
因為他這一動,直升機立即搖晃了起來,可見這家伙的力量有多恐怖。
「先生,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行程,你再歇會。」正在駕駛飛機的東離立即大聲道,一旁被驚醒的龍楚寒,大掌也落在男人肩頭上,將他扯了回去。
連安全帶都綁不住這家伙,整條帶子在他身上如同虛設那般,但卻依舊綳得緊緊的。
北冥夜的胸膛不斷在起伏,幽深的眸子往外頭看了眼,天色依舊昏沉,依然是午夜時分。
從收到消息,到趕回來,幾個小時過去了,這該死的路程還沒有走完。
剛才只是因為連著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一不小心睡了半個小時,可夢里那道鮮血滿布的身影卻嚇得他瞬間驚醒過來。
哪怕他從不說,但,他真的在怕,說不出的不安害怕,直到現在,心臟依舊在狂跳,依然冷靜不下來。
他在夢中看到那小子口吐鮮血,一身的血跡,那模樣將他一顆心瞬間撕扯得血肉模糊。
誰說他不在意那混蛋,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將這份在意說出口。
一輩子兩兄弟,一直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一直一直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里,誰說他不愛他,他對他的愛比誰都深。
因為護得太深,忽然之間丟給他一個那小子失蹤的消息,渾身上下每一條血管就這么毫無預警被弄得撕離般痛了起來。
「冷靜點,大家還在等你。」龍楚寒瞅他一眼,看了下時間,午夜十一點,至少還得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這種時候,真有點沖動想要給丫頭打個電話,看看她睡著了沒有。
沒有人陪在她的身邊,肖湘和北冥連城又出了事,在她最需要人守護的時候,他和北冥夜都不在……一想到她的孤單無助,心還是被揪痛了下,只恨不得立即回到她身邊。
岳清雅……所有的人真是看走眼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居然能折騰出這么多事情來,甚至,連他們大男人不屑於去用的手段,她全都用上。
一想到手下報告回來肖湘的慘狀,再想著那女人也許正在對名可虎視眈眈,一顆心便徹底平靜不下來。
這么惡毒的女人,生平頭一回遇見!
北冥夜將手機取出,這時候信號還該死地卡得讓他想罵人,一個多小時,比一整個世紀還要漫長……
北冥夜和龍楚寒不知道的是,半個小時之前,名可和夜澈那邊已經有行動了。
慕七七追蹤了三天,幾乎將所有有可能的痕跡全部翻了個遍,一個孕婦,頂著五六個月大的肚子,不分晝夜在幫忙,這次就連她平時最怕的丈夫也勸不下來,三天,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基本上沒有停頓過。
名可真的不敢相信,就先最先進的電腦都分析不出來的東西,她一個小女人竟憑著自己訓練了多年的追蹤術給查了出來。
她找到了北冥連城出事的地點,離凌海海域至少有二十多公里的那片沿海路,路上有一道明顯的剎車痕,剎車痕不遠處的路邊花叢里,慕七七找到一把短刀。
拿回去一驗,上頭除了有連城的指紋,還有另一個人,百合。
百合雖然是飛鷹的殺手,背後是個沒有身份背景,在基地上被訓練出來的人,但她曾經在龍家做事,她的指紋信息還能在系統上找到。
夜澈和蘇葉那邊的人對了下資料,再去翻出調出那條路周圍前後的監控記錄,名可用北冥連城所教的方式一對比,果然找到幾個和百合身影差不多的畫面。
在肖湘出事那天上午,百合曾經在華農路出現過,如果沒有慕七七的指引,人海茫茫去哪里找那幾幕基本上不會引起別人一點點注意的監控畫面。
哪怕心里感激,名可也沒有時間去道謝,這個時候最為關鍵,他們的人只要在華農路一動,難保不會驚動到藏在暗處的岳清雅,時間一久,她怕岳清雅會暗中帶著連城離開。
又或者……丟下他獨自離開。
坐在電腦屏幕前的名可用力閉了下眼,早該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想太多,但只要一想到大男孩那雙清透純真得毫無半點雜質的眼眸,心就會被一下一下扯痛,痛得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尤其今天肚子還時不時隱隱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擔心,禍及到肚子里的寶寶。
寶寶不要鬧,不能鬧,等媽媽將你叔叔找回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夜和大叔已經在回來,算起來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到,一個多小時……她實在不敢想,如果是有什么事情,一個小時,真的可以改變許多。
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沉睡中的秦未央微微皺了下眉頭,名可立即將手機接通,一邊往耳邊放去,一邊走向陽台。
「七七,怎么樣?」這兩天,這個電話號碼和她聯系得特別多,兩個人之間說話已經完全沒有半點隔閡了。
「華農路有一段山道,半山腰的農華山庄……」
「巫軍的別墅在那里。」慕七七這么一說,名可立即想起來了,可是,岳清雅躲在巫軍的別墅……可能嗎?
巫軍的家已經被查封,這兩天也有不少人在里頭走動,收集一些證據,這么動盪不安的,岳清雅怎么能待在那里?更別說還藏了一個大男人。
「也許是我經歷的事情比較特殊,這種地方要藏人也不是不可能,也許……有密室之類的。」慕七七不好和她解釋太多自己過去所經歷的那些,只能說,依她的所見所聞,密室密道這種東西簡直尋常。
「密室?」名可眸色一沉,雖然在這個年代說什么密室不密室的確實有點怪異,但,不是不可能。
「巫軍現在不在東方國際。」這個時候要問他似乎不太現實。
「來不及。」果然,連慕七七都一口否決了她的想法,她沉聲道:「你不是說岳清雅是個電腦高手嗎?既然這樣,我們賭一把,可可,我需要一個黑客。」
按照慕七七的意思,既然岳清雅是個黑客高手,她必然已經將巫軍家里所有的網路用自己的方法控制下來。
一旦有另一個黑客入侵,為了保險起見,她一定會重新檢查一遍系統。
不管哪個入侵的黑客技術怎么樣,只要引得岳清雅檢查系統,慕七七和夜澈他們在外頭或許就能偵查到一點信息。
偵查信息這種事情,以前他們在部隊里做的不少。
名可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馬上會到。
怕人太多會打草驚蛇,慕七七並不建議讓太多的人過來,但她沒想到的是,這次來的竟是名可本人。
她跟隨北冥連城學過黑客技術,雖然自覺學藝不精,但她手里有連城自己研發的最新款軟件,要破譯別人的系統,這款軟件的威力絕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都無法比擬的。
名可身邊真的沒人了,她偷偷過來,這次只帶了蘇葉和一個長得極為出色的男人,慕子衿。
慕子川現在重傷,肖湘還沒從重症病房出來,他也不可能離開,北冥夜和龍楚寒正在趕回,這個時候,名可也不知道該帶什么人出門。
驚動了而其他人,他們不一定會讓她來這里。
本來還是有幾分不安的,但在看到站在慕七七身邊,將她輕輕擁在懷里的男人後,莫名地,她安了心。
這個男人,和無名一樣,一頭長發隨意綁在腦後,短劉海在風中被吹出幾分凌亂,發尾一不小心覆在那雙如同深海一般的墨色星眸之上,莫名給人一種浩瀚海川深不可測的感覺。
一身玄色休閑服,將他壯實卻高挑頎長的身材勾勒得絕對的完美,她找不到更多的話語來描述這個男人,只能說,當他往那里一站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一座大山凜然矗立,是高山,是王者,也是一片天。
這個男人,足夠給慕七七撐起一片只屬於他們的天空。
就算慕七七沒有介紹,她心里也已經明了,他一定就是七七口中那個他,她的男人楚玄遲。
如果換了是平時,一定會迷花她的眼,但今天不行,今天,她沒有多余的力量去花痴。
連城在等著她……
「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讓岳清雅知道我們正在靠近,她會不會……」慕七七住了嘴,瞥見名可在燈光下那張臉愈加慘白,她沒敢將話接下去。
只是牽起她的手,輕聲安慰道:「無名和大師兄已經進去了,你放心,他們可以躲開這棟別墅的監控系統。」
名可點點頭,她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驚動岳清雅,但,驚動岳清雅之前,必須要先將所有的部署做好做到位,因為沒有人知道,當岳清雅走投無路的最後一刻,她會不會發瘋。
在她沒有發瘋的時候,已經將肖湘弄成那樣,如果她發了瘋,連城……
她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岳清雅對連城還有那么一點真心,還不至於真的對他下狠手……
巫軍這棟別墅今晚來了不少人,都是特政的人。
幾十人在上頭搜查,不知道在查些什么,監控系統上所看到的,全是走動的身影。
在密室里已經待了幾天的百合徹底心煩了起來,進來之後再看到岳清雅抱著那個男人心慌意亂的模樣,她心里更煩。
「他們到底在做什么?」她走了過去,盯著岳清雅臉上的紗布,一臉嫌棄:「你還管這個男人做什么?你也不瞧瞧你現在是什么模樣,這男人就是醒過來一看到你這張臉,隔夜的飯都能吐出來,他會要你嗎?」
岳清雅沒說話,連城嘴角還在滲血,她只能想辦法先給他打針,壓一壓體內的禁葯。
都是她不好,今晚給他用了太多的禁葯,根本已經超出了一個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圍。
他現在是不是很痛?肌肉還在抽搐,兩眼已經沒有任何光彩……他一定很痛,可是,她手上能給他止疼的只剩下那些禁葯了。
再給他用,她怕他一輩子都戒不掉。
對不起連城,她沒想過要這樣的,只是剛才太生氣,她只是對他太失望……對不起,離開這里之後她再陪著他慢慢戒掉好不好?不會上癮的,一定不會上癮的……
手忙腳亂地給他擦掉剛從鼻子里溢出的血跡,岳清雅又拿起另一根針管,小心翼翼給他扎上……
「你還在給他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的東西都是能死人的!」北冥連城這模樣,就連百合都要看不下去了,臉色蒼白成這樣,根本就成土色了,和死人有什么區別?
「岳清雅,別管這個男人,上頭來了很多人,他們會不會找到我們?」看著監控系統錄下來的影響,她心里就很慌很慌。
見岳清雅還在給北冥連城注射東西,她心里極度氣悶,忽然大步走了過去,一掌揮掉她手里的針管:「讓你別管他了,聽到沒有!」
「你做什么?」看著針管落在地上被摔成碎片,岳清雅霍地站了起來,盯著百合怒道:「你發什么神經?」
「你看看上頭到底來了多少人?你瞧瞧看!」早兩天百合還是很怕她的,當然,也是希望借助這女人的能耐,讓自己離開東方國際。
她相信她可以做到。
但現在,這女人為了這個男人一直一直留在這里,就沒想過要離開,她也是待夠了,再這么下去,早晚會被人找到!
岳清雅掃了眼監控器的屏幕,一點沒放在心上:「這棟別墅哪天不是一群人來搜尋,他們什么時候找到這里來了?你怕什么?」
針劑沒了,她在這里的葯也所剩無幾,她總得要帶連城出去的。
但連城現在這樣,她能把他帶到哪里去?
她真的後悔,要是今晚沒有給他用這么多禁葯,他就不會傷成這樣,現在這么傷,帶著他遠走,不是會要他的命嗎?
她怎么舍得?
「岳清雅,你看清楚,你看看,今晚連特政的人都來了,你看!這兩個人,我知道他們,我見過他們的資料,他們不是簡簡單單警署的人,你看清楚!」
百合也是真的慌了,她慌的是連她自己都走不掉!「特政的人都來了,怎么辦?」
「特政已經解散了,特政的人怎么會來?」相對於百合的慌亂,岳清雅卻只覺得煩躁。
救人的針劑沒了,禁葯倒是有一大堆,禁葯可以讓連城減輕痛苦,可是,會上癮的。
已經給他打了這么多,再打的話,哪怕意志力再強悍的人,以後也戒不掉了。
她不能不為他們的將來著想,等他們離開這里的,以後的人生還有漫漫幾十年要過,不能毀了他,怎么可以毀了他?
可是,一旁的百合卻比剛才還要慌,趕緊把屏幕的錄像記錄調回去,終於找到了那兩張在屏幕上一閃而逝的臉。
「是他們,他們是特政的人,岳清雅,你以為我在騙你嗎?今天晚上來搜查的人不一樣,他們是特政的,不是警署那邊的人,你自己看清楚!」
見岳清雅還是不理她,她氣得直跺腳,大罵道:「你為了這個男人已經變傻了,連特政的人都來了,我們再不走,以後還能走得掉嗎?岳清雅,我沒空理你,你說過幫我弄一個新的身份,讓我離開這里,快點。」
「你在發什么神經?」岳清雅還是不想理她:「你明知道特政已經解散,現在這些人全都做別的事情去了,他們和警署有什么關系?」
「那萬一今晚來的不是警署的人,而是特政那些人呢?你知道他們一直想打擊我們,也許他們只是假裝解散……」
「胡說八道,別再妨礙我。」岳清雅站了起來,又看連城一眼,再次取出一根新的針頭。
可想了想,她卻忽然停住了動作,回頭盯著屏幕上的人:「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你說過會幫我弄一個新的身份,把我在系統里一切記錄抹掉,包括我的指紋,你……」
「不是這個。」岳清雅走了過去,盯著屏幕上被百合調出來那張照片,指尖不由得綳緊了幾分:「你說……他們是特政的人?」
可他們和前頭幾批來自警署的人在穿著和行為上是一樣的,特政的人裝著警署那些人的樣子做什么?
忽然,她呼吸一亂,拉來椅子在屏幕前坐了下去,立即把監控系統調回來,四處看了下。
明明還像之前那樣,這些人都不過是在翻箱倒櫃在找資料,可是,有一點和之前不一樣的是,他們今晚搜查查得太認真,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認真,拿一本賬冊都可以翻很久,那份認真的勁兒卻反倒讓人疑惑了起來。
警署的人不是管賬的,如果賬冊讓他們覺得有問題,頂多就是翻看幾下,把它收起來當成證物,拿回去備用,又何必一頁一頁認認真真翻過去?
現在,簡直像慢動作一樣,他們到底在掩飾些什么?
長指在鼠標上輕點,又調出了幾個畫面,里里外外沒有一絲不尋常,只不過,今晚大家動作比之前都大了些。
如果沒有剛才百合的話,她一定不會懷疑,再把百合剛才調出來的那片照片翻出,她的聲音冷了下去:「你確定這兩個是特政的人?」
「我確定,我見過這兩個人,都是之前從西陵特隊那邊調過來的,我當年差點死在這兩個人的手里。」百合堅定道。
岳清雅拿著鼠標的長指收得更緊,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來:「那個……和名可在一起,為北冥夜競選正首的男人,是不是也從西陵特隊過來?」
「是,那個叫夜澈的男人……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兩個以前就是夜澈那邊的手下,後來……」
「該死!」啪的一聲,岳清雅扔下鼠標,霍地站了起來。
不再理會百合,她沖了過去,揪住躺在床上那個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男人的衣襟,氣道:「那些人來找你了,一定是名可,一定是名可那賤女人來找你,你把他們引來了!連城,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她居然找到這里來了!」
「岳清雅,那是什么?」忽然,身後的百合驚呼了起來。
岳清雅回頭,只見她看著的那台電腦屏幕上,分明出現了紅色警戒信號。
有人在入侵這里的網絡!
這里的網絡曾經被她動過手腳,只要有黑客進入,一定會有信息返回。
如果沒有剛才百合所說的事,現在看到這個信號,她一定會跑去重新檢查自己的系統,看看有沒有被攻破的危險。
可……現在她卻只是冷笑。
龍楚寒不在,北冥連城還躺在這里,懂得運用這種方法的還有誰?除非他們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找到另一個高手,要不然,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是連城所教出來的徒弟,會是那個女人嗎?
她冷笑。
他們居然想要用這種辦法讓她去檢測系統,好在不經意間泄露出信號,讓特政那些善於偵查的人檢測出她的所在。
今晚還真是險呀,如果不是百合無意中說出那兩個是特政的人,也許她現在已經上當了。
老天爺有眼,連上天都在幫她!
不理會那個紅色信號,她回過頭看著北冥連城,冷笑道:「聽到了嗎?那個叫名可的女人來找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去確定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岳清雅,你知道是他們找來了,你居然還在這里浪費時間!」一聽她這么說,百合立馬就慌了。
現在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沖了過去,揪住岳清雅的衣領道:「岳清雅,你快帶我離開這里,我要離開東方國際,再不走我就殺了你。」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手里已經多了一把槍,槍頭指著岳清雅的腦袋。
不願多看她那張臉半眼,她氣呼呼道:「我告訴你,我要是不能離開,我也不會讓你活著,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現在,趕緊想辦法帶我走,我知道你有辦法,快說,我們要怎么樣離開?」
岳清雅卻對她手里的那把槍完全沒有半點畏懼,唇角依然是冰冷的笑。
看著連城,眼底卻只剩一片灰暗:「她不願意發過我們,她非得要逼死我們,連城,你說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今晚來了這么多人,我沒辦法帶你走了,連城,可是我不想失去你,你說要怎么辦?」
「岳清雅!」見岳清雅還在和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糾纏,百合又叫了起來。
岳清雅卻霍地回頭,厲眼瞪著她:「你給我住嘴,想走的話就乖乖站在一邊,我不能就這樣走,我不能把連城交給她!」
他們找到這里來確實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們居然已經鎖定了這個地方,認定他們就躲在巫軍的家里,是誰這么厲害追蹤到這里?
她分明把所有記錄都給抹去了,龍楚寒也還沒有回來,連城又倒在這里,單憑名可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把她藏身的地方找出來。
可她現在已經沒時間去猜測到底是誰找到她留下的痕跡,她只知道他們在這里這件事情確實已經被對方確定了,現在他們只是找不到密室的進口而已。
上頭這些人所弄的入侵信號只是為了引她上鉤,可她心里清楚,哪怕自己的信號沒有泄露出去,沒有讓他們偵測到,下頭那么大一個密室,再用先進的儀器一找,絕對能找得到他們,只不過時間上要多耗費一些罷了。
早晚是會找到的,也許前後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其實足夠她做很多事情,可是,她舍不得呀。
回頭看著北冥連城,她眼底有苦笑:「我是不是真的注定沒辦法帶走你了?既然帶不走你,我又何必把你留下來給她?我不能把你留給她,你說是不是?我怎么可以便宜她?」
百密一疏,誰也沒有想到,特政這些不經常露面的兄弟里,居然有兩人是百合認識的。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在名可已經入侵整棟別墅所有系統的十分鍾之後,岳清雅那邊居然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我懷疑她已經識破了我們的計劃。」等了十分鍾,慕七七決定不等了,有時候生死就在那么一剎,既然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再等只會浪費時間。
她站了起來,一旁的玄衣男人立即皺起眉。
慕七七忙安撫道:「我沒事,我身體健壯得很,倒是你……」
她垂眸看著還在緊緊盯著電腦屏幕的名可,柔聲道:「你臉色不好,今晚身體一定是不舒服,撐不住的話趕緊回去,別硬撐。」
「七七。」見她要走,名可也站了起來,果然被慕七七說中,剛站起來竟有那么點暈眩的感覺,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怎么樣?」慕子衿扶了她一把,他不是慕七七,看不出名可剛才有什么不妥,畢竟這臉色也不見有多難看。
但現在見她這樣,卻分明是不怎么妥當。
「沒事。」名可不理他,直盯著慕七七:「現在怎么辦?」
「不等了,我和大師兄直接開熱能偵測器,不過這機器一開,岳清雅絕對能監測到,她會馬上行動。」
「也即是說,她很有可能在慌亂的時候對連城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如果她已經識破我們的計策,也許……現在已經做了。」慕七七不想嚇唬她,這小丫頭雖然看著和她同齡,但很明顯經歷的比他們少太多。
有些事她不是不怕,但這個時候,怕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沒時間了,要動就迅速。」慕七七沒辦法跟她解釋太多,以他們口中那個岳清雅的電腦造詣,熱能檢測器移動,她的系統一定有信息返回,她開機器就說明要有大動作,現在,一分一秒都是要搶的。
在楚玄遲的鐵臂攙扶下,夫妻兩走了。
名可心里清楚,現在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誰也不能再耽誤半秒。
「子衿,在等我一分鍾,我們也進去。」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在屏幕前坐下來。
「你要做什么?」慕子衿盯著她的側臉,心里也是焦急。
「連城曾經給過我一個軟件,既然七七要開機器,我不如直接將這棟別墅的監控系統毀掉。」現在岳清雅在暗他們在明,毀了監控系統,至少岳清雅對他們的一舉一動也沒有多余的辦法能掌握。
軟件本來就有,要入侵不一定容易,要將一個系統不計後果地毀掉,卻是百分之百的不難。
名可甚至只是將軟件打開,連系統被破壞的提示都不等了,連城做出來的東西,她百分之百信任,只要軟件一開,監控系統很快就會被毀掉,也許連一分鍾都不要。
打開軟件,她直接站了起來,一把握住慕子衿的手腕:「走,我們也去找他。」
慕子衿看了屏幕上還在運作的程序一眼,也不等了,和她一起大步往別墅走去。
慕七七那邊已經將熱能偵測器打開,讓它們徹底工作起來,如果下頭有密道,有人在里頭,他們一定很快能找到。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密道的出口在哪里,哪怕找到,一時半會監控不到里頭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將他們安全帶出來。
更何況,要命……一槍就夠了,萬一岳清雅真的獸性大起,將北冥連城一槍了結,誰也沒有這么快的動作能去救他。
大家都不過是在賭,那就賭最後一把吧。
只不過,沒人想到的是,在名可才剛走進大廳的時候,電話忽然便響了起來。
她電話還放在兜里,自己都還沒想起這事,今晚有太多的事情糾纏著她的心,讓她心里沒有一刻是空閑的。
把電話拿了出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發來的一個視頻,看到視頻停住的那一幕,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她手一抖,手機差點跌了下去。
「怎么回事?」一旁的慕子衿立即湊了過來。
名可卻只是抖著手,將視頻點開,短短十幾秒的視頻,卻看得她幾乎要失聲尖叫起來。
岳清雅給連城在注射些什么?她到底在他身上注入了什么?
視頻很短,十幾秒鍾而已,岳清雅已經在他身上注射了好幾針,她發這個視頻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著這個電話她打了回去,對方卻處於關機狀態,筆記本不在這里,想監控一下都不行。
周圍的人都在忙碌,沒看到慕七七和夜澈,她忙看著慕子衿,抖著聲音道:「去……去找七七,快,我們快去找他們!」
正要轉身往廳外走去,忽然,手機又響了,這次名可沒有半點遲疑,立即接起。
不等她開口說話,電話那頭岳清雅涼涼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我要你一個人來,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會做什么事。」
「你到底想怎么樣?」名可緊握著掌心,啞聲怒問。
慕子衿要把她電話奪過來,名可卻一側身躲了過去,盯著他使了個眼色。
慕子川會意,立即轉身出了門。
名可也慢慢跟著出去,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我立即給你准備,你喜歡他,也不想傷他,是不是?」
「是,我不想傷他,傷害他,我心里疼。」
名可遠遠瞅了慕子衿一眼,見他已經幾乎跨出大門,這速度比她想象的還快。
她依然讓自己冷靜,繼續道:「你既然心疼,那為什么還要傷他?傷害他對你沒有好處。岳清雅,你想離開而已,我能幫你,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我要離開用不著你來幫忙,你是不是想要去找台電腦來檢測一下我現在這個信號來自哪里?」岳清雅笑了笑,似乎對她的心思毫不在意:「我要你一個人來,聽明白了沒有?知道剛才我給他打了什么嗎?禁葯,再打幾針他一定活不下去,你懂不懂這種禁葯的威力?」
「岳清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心思被她看穿,名可也不等了,緊握著電話,連手都在發抖:「我送你走,我保證可以送你走,只要放過他,我一定會送你走!殺了他對你沒有好處,岳清雅,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一個人去書房,巫軍的書房。」岳清雅依然在淺笑:「別給我耍花樣,我手上還有三針,只要全都打進去,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活不過今天晚上。」
「我去,我現在就去,巫軍的書房在哪里?快說,在哪里?」她大聲道,瞅了遠處角落特政那兩個兄弟一眼。
「把你的視頻打開。」岳清雅卻不相信她,依舊笑得柔和:「五秒鍾之內。」
電話就這樣被掛斷了,名可連想都不想,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去,五秒之後雙方再次接通,這次她按照岳清雅所說,把手機放在自己前頭。
大廳里有兩個兄弟在巡邏,看著她卻又不敢靠近,一人聽到「巫軍的書房」這幾個字後,已經偷偷去通知夜澈。
另一人還在角落站著,這種情況下怕的是刺激到對方,讓她做出瘋狂的事情。
這些兄弟都在特政待了那么久,做事都謹慎,所以,沒有敢靠近她。
名可按照岳清雅的指示,鏡頭在大廳里頭慢慢掃過去,不需要她開口說話,特政那名兄弟已經找地方藏了起來。
「岳清雅,你應該清楚,他們現在正在外頭用熱能監控器在檢測,就算你不說,我們也很快能找到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保證安全放你走,你是不是在巫軍的書房里?」
「閉嘴!按我所說的去做。」岳清雅不願意跟她瞎扯,指引著她往巫軍的書房走去。
特政那個兄弟早就在她之前悄悄溜了進去,別墅的監控系統已經被破壞,他進書房,岳清雅也看不到。
名可依舊看著視頻,安靜走進書房。
岳清雅不在書房里,如果她在,那位兄弟肯定能找到她的所在。
七七還沒有過來,這個時候她該怎么辦?
「看到那幅畫了嗎?一幅山水畫,過去把它撥開,你會看到後面的機關。」岳清雅淡然的聲音又從電話那端傳來。
名可立即走了過去,果然在一幅山水畫的後面看到機關。
「打開它,趕緊進來,我只給你十秒鍾的時間,十秒之後我立即給他注射下一針。」
電話掛了,名可心里還是有幾分不安,居然就這樣掛了,她就不怕她帶著人進去嗎?還是說,就算她帶人進去,岳清雅也有應對的辦法?
回頭看了那名兄弟一眼,那人摸了下腰間的配槍,向她點了點頭。
十秒,只能賭一把。
名可將機關打開,自己按照那兄弟的指示先躲在一旁,不見有任何問題,才沿著那條開了的密道快步走進。
那兄弟不敢跟得太近,只能遠遠跟在她身後,等她在前頭拐彎處走過,發現沒事,左手給了他提示之後,他才跟了過去。
其實,名可真的不知道岳清雅這個時候讓她進去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剛才那個視頻卻給了她太多的沖擊,她真沒想到她的心居然那么毒,連連城都能下手,那可是她最心愛的男人!
走過一道長廊,兩邊有幾間房,但,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
就在她疑惑著還要不要往前走的時候,忽然,其中一間密室的石門咣的一聲被打開了來。
名可嚇了一跳,下意識往牆邊一躲,可一抬頭看清密室里頭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一顆心差點就被擰碎了!
他倒在那里,腳上有鐵鏈,衣服上全是血,石床上也是一灘暗紅,人昏昏沉沉的,很明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她幾乎要忍不住迅速向他跨過,幸而理智在最後一課將沖動壓下,如果岳清雅就在房間里等著她,這會一進門只怕連自己也躲不過。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這扇房門被打開沒多久,遠處最角落的那扇門也忽然被打開,一道身影從里頭闖了出來,迅速往密道另一端奔去。
跟在名可身後那個兄弟立即握緊短槍,丟下一句「小心」之後,便快步追了過去。
名可心頭一緊,這下再顧不上其他了,一閃身便跨進身旁這道門。
她已經算得上足夠的機警,進去之後立即往牆壁一躲,可抬頭一看,簡單的密室里頭除了北冥連城之外,沒有一個人在。
難道剛才沖出去那道身影是屬於岳清雅的?那她……把她引來這里到底是為什么?
她奔了過去,想要扶起連城,卻見他腳踝上居然被鐵鏈鎖著,現在人軟軟地躺在石床上,兩眼無神,唇角還在滲著血,這模樣徹底揪痛了她的心。
再次伸手扶連城時,遠處的石門卻在這時候忽然自動慢慢關上,門外那半張臉也在視線里一閃而逝。
一張被紗布包裹了大半的臉,她唇角蓄著的笑意冰冷卻又絕望,那么矛盾的笑……岳清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岳清雅要把她和連城鎖在這里有什么目的?
哪怕明知道是個陰謀,可連城就倒在她身邊,名可沒辦法把他丟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岳清雅的臉被擋在石門後。
這密室里一定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等著她,也許岳清雅已經給連城注射完了葯劑,想要讓她在這里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心里頭有很多想法,很多恐怖的念頭,她不敢想,只想告訴七七,自己現在在哪里。
手機在最快的時間里被她拿起來,立即撥通了慕七七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