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臉上的痛苦之色不是常人會有的,尋常百姓不會去想這么多,自己的生活還不夠想的,哪里會有時間憂國憂民。
夏侯琢拍了拍李丟丟的肩膀說道:「大楚數百年來不是沒有過多災之際,可是大楚還在,是因為那時候有徐驅虜這樣的曠世將軍,我雖然不敢去比徐驅虜,可也是有用之身。」
李丟丟聽過徐驅虜的名字,師父曾經給他講過關於大楚的那段歷史,徐驅虜這樣的人,當得起力挽狂瀾四個字。
「你想做什么樣的人?」
夏侯琢問李丟丟。
李丟丟沒有這樣的憂懷,以前跟著師父的時候,他倒是想過,以後是不是會成為師父這樣的人,然後覺得不太好。
倒不是他覺得師父不好,而是師父有些性格與他不相符,他有些時候要爭,師父追求的卻是無為不爭。
師父說,人這一輩子能活到老死,是最難的修行。
李丟丟曾問過他,人都想活到老死,可是這世道不許啊,所以這和修行無關,是世道的事。
師父說你滿嘴放屁,離開了世道還叫修行?說好聽點叫飛升,說難聽點就是嗝屁......
他師父教他的,凡事都有一個度,可是師父的度有些多,各方面各種各樣的度,所以顯得很累。
「如果有一天......」
夏侯琢看著遠方說道:「我能有一力,肩扛大楚,縱然步履萬鈞,我也當長嘯長歌。」
這句話說的李丟丟心里忽然就沸騰起來,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他想做一個軍人。
就在這時候長眉道人拎著剛剛從水潭那邊撈上來的兩尾魚過來,笑呵呵的樣子讓人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丟兒,把魚烤了吧。」
長眉道人揚了揚手里的魚。
夏侯琢忍不住笑起來:「丟兒,這個名字比李叱好聽。」
李丟丟瞥了他一眼:「你就沒小名兒?」
夏侯琢搖頭:「我沒有,誰要那玩意。」
李丟丟敏銳的從夏侯琢的眼睛里看出來他在撒謊,於是往前湊了湊,用肩膀撞夏侯琢,一邊撞一邊說道:「說唄,又沒有別人,我也不會胡亂去說。」
「我真沒有。」
夏侯琢起身道:「我去烤魚。」
李丟丟道:「一般的小名兒都是名字最後一個字加個兒字就得了,莫非你叫琢兒?」
夏侯琢腳步一停,回頭看了李丟丟一眼:「你怎么那么欠呢?」
李丟丟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一直猜,不是琢兒,難不成是候兒?」
「鐵柱!」
夏侯琢哼了一聲道:「我娘給取的......以後我若是聽你提起來,我就殺了你,若是再來煩我,我就殺你兩次。」
李丟丟點頭認真道:「知道了,夏侯鐵柱。」
夏侯琢一巴掌呼過來,李丟丟早就已經跑遠了。
三個人在鳳鳴山上玩了一天,吃了烤魚喝了些帶來的米酒,太陽西斜的時候下山,那幾個守山門的道人正在路邊對著一輛馬車行禮送別,看起來格外恭謙。
「丟兒。」
夏侯琢踢了李丟丟屁股一腳:「你看到那輛馬車了嗎?」
「看到了啊。」
「看到馬車上的標徽了嗎?」
「就是那一團雲似的東西?」
「嗯,錦雲標徽,象征的是冀州許家,冀州諸多家族,許家可排進前三,有錦雲標徽的馬車在冀州城里沒有任何人敢隨意約束。」
李丟丟好奇的問:「那你家的標徽是什么?」
夏侯琢聳了聳肩膀道:「沒有。」
李丟丟:「你連鐵柱都告訴我了,一個標徽為什么不肯告訴我。」
夏侯琢搖頭道:「明年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問李丟丟一句話:「如果將來你成了一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你開創了你的家族,你要用什么來做你家族的標徽?」
李丟丟道:「這個問題......」
他完全沒有想過,因為這不現實,開創一個家族......沒有曠世之功的人,怎么可能開創一個家族,夏侯琢所說的家族不是那些暴發戶,而是有傳承的大家,比如剛剛看到的許家。
他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來,索性搖了搖頭:「這種事我還是先不去想了,完全沒有頭緒。」
夏侯琢解釋道:「家族標徽,最多見的是直接以姓氏用,可是你也知道,比如都是李家,隴右李家和建鄴李家根本就沒有關系,以李姓為標徽的家族又多,為了區分尊卑,最有實力的隴右李家用的就是青鳥。」
「當今皇後出自隴右李家,當今太子妃也是出自隴右李家,李家世榮,大楚幾百年,隴右李家出過七位皇後,很快就會有第八位,所以皇族准許李家用青鳥為標徽。」
李丟丟聽夏侯琢說完後笑了笑道:「畫圖太麻煩,用姓氏又重復,那就用名字啊。」
「丟?!」
夏侯琢眼睛眯起來說道:「你家標徽上是一個碩大的丟字?」
李丟丟:「......」
他想了想後說道:「以後我要是真的能開創一個家族,我家的標徽就用我媳婦兒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