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李丟丟從毛驢兒上跳下來,俯身一拜。
「你哪里來的這么多戰馬!」
那中年男人問話的時候語氣並不是很嚴厲,然而李丟丟聽來卻覺得如果自己不立刻回答的話,便會在一瞬間有刀槍如林讓他碎屍萬段。
「撿來的。」
李丟丟立刻回答了一聲,然後往後指了指:「就在前邊大概二三十里的鎮子上,死了好多人,街上都是這些馬沒人敢牽走,我想著......那我就牽了吧。」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看看他是否說了謊話,可是李丟丟這種和他師父行走江湖全靠演技的人,哪怕那中年漢子目光如炬也不是隨便可以看破的。
「撿來的?」
中年男人身邊,有一個年輕將軍催馬向前,也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李丟丟,然後眉頭一皺。
「我怎么覺得你有些面熟?」
那人從戰馬上跳下來,走到李丟丟面前問:「你認識我嗎?」
李丟丟心說怎么可能不認識,真是巧了。
他連忙回答道:「認識少將軍,前有
幾個月的時候,我和師父要去冀州,半路上遇到過少將軍,少將軍還給了我們一些干糧。」
這少年將軍正是羅境,他卻沒什么印象了,只是覺得李丟丟面熟而已。
李丟丟提醒道:「我師父要給少將軍算卦來著,少將軍說不必,少將軍不信鬼神。」
羅境似乎有了些印象,點了點頭,看向那中年男人說道:「父親,我大概記起來一些,這孩子和他師父是道人。」
李丟丟聽到他叫父親兩個字心里一怔,原來這個個子矮小的男人,就是威震北境的幽州鐵騎將軍羅耿。
老百姓們對他又敬又恨,敬的是如果沒有他在北境,北邊的草原騎兵和黑武邊軍就沒准一次一次的對百姓們殺戮,恨的是羅耿太過殘暴,在他眼中,百姓的生死其實不如一頭牛,當然更不如一匹戰馬。
羅耿鎮守北疆,他在乎的不是百姓,他在乎的是軍人的名聲,是大楚的軍威。
「原來是羅將軍。」
李丟丟立刻再次俯身拜了拜。
「嗯?」
羅耿問他:「你為什么如此反應?」
李丟丟道:「師父說過,他一生最敬重者只有兩人,一人是已故大將軍徐驅虜,一人便是當世大將軍羅耿。」
羅耿聽到這幾句話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著說道:「我還不是大將軍。」
李丟丟道:「可是在百姓們眼中,大將軍你早就是大將軍了。」
羅耿嘆道:「百姓們的眼睛,都比朝廷里那些人要干凈要雪亮。」
羅境俯身道:「父親,這些話......」
羅耿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指了指李丟丟:「給他一些銀兩算是酬勞,這些戰馬我都要帶走充軍,你一個孩子帶著這些戰馬也是累贅,更是會招惹殺身之禍,你可願意?」
李丟丟心說你想的美。
可哪能說不行呢,雖然特別想說不行。
「尊大將軍命,其實沒有酬勞也是可以的。」
羅耿豈會欺負這樣一個孩子,吩咐手下人給了李丟丟幾十兩銀子,也不知道具體多少,反正滿滿當當的一個錢袋子,李丟丟敏銳的從手感上來判斷肯定是銀子不是銅錢。
所以又連忙客氣了幾句。
「咱們走吧。」
羅耿一擺手,隊伍隨即徐徐出發。
走出去幾步後羅耿忽然又停下來,回頭看向李丟丟:「你師父是道人,你學過看相嗎?」
李丟丟回答道:「學的不好。」
羅境壓低聲音道:「父親不是不信鬼神嗎?何必問他這樣一個少年。」
羅耿搖頭道:「心里不踏實,此去冀州之前你也知道多少人勸我不要去,去了就可能出大事,我雖然來了,卻也......」
他看向李丟丟道:「你只管說,能看出什么嗎?」
李丟丟有些許的慌,但卻很認真的俯身回答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大將軍。」
師父說過,越顯得高深莫測越好。
羅耿說:「我也說過了,我還不是大將軍。」
他忽然間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好好好,借你吉言!再給他一些賞錢。」
羅耿開心起來,比得了幾十匹戰馬還要開心。
羅境跟在他父親身邊不解的問道:「父親何必如此相信一個少年的話。」
羅耿回答道:「已經上了年紀的人,若遇事不決,可問問孩子,以後你到了為父這個年紀就知道了,有些時候孩子們手指的方向,做出的判斷,很管用,因為他們沒有心機。」
他笑道:「我看,剛才那少年,就很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