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丟丟推開院門進來,一眼就看到師父正在踩著一個小凳子擦窗,擦的那么仔細,連窗欞角落里都用小木棍捅著布擦的干干凈凈。
「師父。」
李丟丟背著一個那么大的背囊進來,長眉道人回頭看了一眼,眉角都在上揚。
「買這么多東西,又胡亂花錢。」
「不都是買的,還有雲齋茶樓的孫掌櫃一家送的年貨。」
長眉笑著點了點頭:「跟人家說謝謝了沒有?」
李丟丟道:「師父,我都多大了,還不知道跟人家說謝謝。」
師父笑著說道:「我就是隨口問一句......既然人家都給了年貨,你還買什么,能退不?」
李丟丟:「......」
長眉道人看起來精氣神很不錯,比起昨天要好的多,比起之前剛剛出前列縣的時候就更要好的多了,擦窗子的時候還在哼著小曲兒。
李丟丟剛剛進門的時候就聽出來,這小曲兒之前沒聽過,他在雲齋茶樓唱的曲兒,一多半都是師父原來教過的,還有一部分是燕先生教的,剩下的是李丟丟自己想的詞想的調子。
這小曲兒從沒有聽師父哼起來過,又不是民謠曲調,更不是各地戲曲,所以李丟丟立刻就想到這小曲兒是師父從什么地方學來的。
他笑道:「說,這是什么靡靡之音!」
師父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撇了李丟丟一眼道:「懂個屁,這是江邊的人唱的漁歌。」
李丟丟問:「我要是問你什么江,你敢回答嗎?」
師父臉更紅了,那張老臉因為這紅都顯得年輕了幾分,他看著李丟丟頑抗到底似的的說道:「怎么不敢?春江不是江嗎?」
李丟丟道:「是是是,師父說的都對。」
他挽起袖子要一起干活兒,師父卻連忙攔住他。
師父看著李丟丟說道:「你現在是讀書人,讀書人怎么能干粗活呢?」
李丟丟道:「怎么的,你是說我不夠粗嗎?」
長眉道人:「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虎狼之詞!」
李丟丟道:「那師父你剛剛那一曲春江花月夜,又是什么樣的虎狼之詞。」
師父瞪了他一眼後說道:「回屋里歇著去,不想歇著就看會兒書,看不下去就睡會覺,放年假了,好好休息才是正經的,這種事不用你插手。」
李丟丟呸了一聲:「老頭兒現在越來越不聽話。」
他找了一塊抹布也跟著師父一起擦窗,師父一個勁兒的讓他回屋里去,一會兒說冷一會兒說讀書人不能做這些事,一直到李丟丟說你再胡說八道把你胡子都拔了,這老頭兒才笑著閉嘴。
「我買回來了肉蛋菜,還買了米面油。」
李丟丟一邊干活兒一邊說道:「但是離過年還有半個月呢,估計著吃不到年三十,等年前我再去買一些回來,咱們還沒有鋪張浪費的過過年,就得大操大辦,就得花錢,就得奢侈。」
長眉道人一反扣扣索索的常態,大聲說道:「對,這個年就得好好過,就得鋪張浪費!」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邊響起敲門聲,李丟丟心說知道他和師父住這的人不多,莫不是夏侯琢來了?
他從凳子上跳下來,一路小跑著到了院門那問了一聲:「誰?」
門外的人似乎是帶著些許扭捏的回了一個字。
「我。」
「燕先生?」
李丟丟一怔,連忙把院門拉開,然後就更懵了.
.....門外的燕先生居然是推著一輛獨輪車來的,車上有米面油,有肉,還有被子,書箱......
這把李丟丟看的一愣一愣的。
「先生這是?」
李丟丟問。
「那個......沒什么事,就是......」
燕先生覺得自己這樣子可能有些不大氣,於是站直了身子說道:「每年過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書院過,今年想著你和你師父剛到冀州過第一個年,我作為你的教習,應該過來幫襯一下。」
李丟丟嘿嘿笑起來:「蹭飯直說。」
燕先生臉微微一紅。
李丟丟連忙把獨輪車接過來,推著車進院後把被子枕頭之類的東西搬到屋里去,這院子不算小,正房五間,左右還各有三間廂房,別說加一個人住,就算再來十個八個的也能住下。
「在打掃啊,我來幫忙。」
燕先生挽起袖子就要干活,老道人怎么可能讓客人干活兒,把桶里的水都潑了後說道:「干完了,燕先生快進屋,我給你泡茶。」
燕青之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以往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過年也和平常沒什么區別,除了偶爾會去高院長家里吃一頓飯外,其他時間都是一個人獨處,他喜歡獨處。
這樣的冬日,他喜歡一個人靠坐在窗邊的躺椅上看書,看的乏了就在躺椅上睡一會兒。
然而這幾日怎么都不得勁,總覺得自己這樣就把年過了無趣的很。
正好知道李叱已經回來了,所以干脆就從書院里尋了一輛獨輪車,推著東西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