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境藏兵顯然蓄謀已久,若能被輕而易舉的找到,那又何必要藏。
車馬行那邊,連羅境都已經憑空消失,李叱又怎么可能還留下來等死。
「報!」
有親衛從外邊快步跑進來,單膝跪倒在曾凌面前抱拳道:「大人,斥候送回消息,在東南方向發現青州軍蹤跡,距離冀州城已經不足五十里。」
曾凌點了點頭,這並不出意外,羅境不見了,那就說明城外的人要來攻城了。
「報!」
又一名親兵跑進來,急切的說道:「斥候回報,從正南方向發現敵軍,人數不明,打豫州軍旗號。」
曾凌又點了點頭。
他想著,來了兩個了,大概等不了多久,就能等來幽州軍快到城外的消息。
他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住,站在那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你們若是想走,此時還來得及。」
手下親兵沒有人說話。
曾凌等了一會兒,見親兵們都在看著他,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後說了兩個字。
「謝謝。」
說完後大步走向外邊。
半個時辰後,城牆上,已經披掛了戰甲的曾凌站在那看向遠處,冀州城外是一片平原,能一眼看出去很遠。
曾凌舉著千里看著,好一會兒後把千里眼放下來,往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時候,柳戈和進卒已經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
「大人。」
柳戈看著城外說道:「不過是一場仗。」
進卒接過去說道:「這次我們能贏,因為這次,我們是為自
己。」
曾凌心里一疼,他手在城垛上拍了一下,重復了一遍進卒的話。
「這次我們是為自己。」
地宮。
李叱進來之後,等在入口的人就把通道封閉,他們一路往下走,到地宮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那個大殿里等李叱回來。
「勸過了?」
高希寧問李叱道。
李叱點了點頭。
勸過了而無用,就足以說明進卒已經做好了和曾凌同生死的准備。
「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他們武藝高強......」
余九齡說了兩句後就說不下去,因為他也清楚,城外數十萬大軍攻城,城內還有羅境潛伏,這一仗對於冀州軍來說,似乎注定了失敗。
這是李叱早就已經預想到的結果,他只是不死心,想試試能不能挽留。
「下盤棋?」
李叱忽然說了一句。
站在旁邊的唐匹敵點了點頭:「下盤棋。」
眾人都以為他們倆真的要下棋,可是卻不知道他們的棋局竟然在沙盤上。
李叱在地宮里親手打造了一個沙盤,冀州在正中,四周是冀州城外地形,幾乎完美。
「你守還是我守?」
唐匹敵問。
李叱道:「你善攻,我來守。」
唐匹敵道:「那我領三州之兵攻城,你以冀州軍守城。」
唐匹敵取了三色小旗在手,一色代表一州軍馬,然後開始在冀州城外布局。
李叱持一色小旗在城中布防,兩個人都變得嚴肅起來,其他人下意識的圍過來看著,誰都沒有說話,連呼吸都很安靜。
一攻一守,眾人盯著沙盤上那兩個人的舉動,隱隱約約的,竟然仿似看到了真的大戰就在眼前,甚至已經有幾分窒息之意。
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余九齡已經堅持不住跑到一邊休息去了,隨著他先離開,圍觀的人也逐漸變少,眾人站的太久了,那兩人還沒有分出勝負。
不知過了多久,吳嬸過來喊他們吃飯,李叱和唐匹敵卻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依然專注於沙盤之上。
又不知過了多久,吳嬸來喊他們吃晚飯,那兩人依然在對峙之中。
就在吳嬸來喊他們吃晚飯後不久,李叱終於嘆了口氣,把手里的小旗仍在放在沙盤上,搖頭道:「守不住了。」
唐匹敵道:「按你打法,能守一個月,甚至連羅境偷襲都已經被你擋住,可曾凌不是你,曾凌最多堅持十天。」
李叱嗯了一聲,他對唐匹敵說道:「也許都堅持不了十天,羅境必會在夜里偷襲,大概是東門。」
唐匹敵道:「你我能想到的,曾凌也能想到,所以這第一次偷襲城門,羅境大概不會成功。」
李叱道:「會成功的......不過成功的應該不是他,而是他父親。」
唐匹敵微微一怔。
李叱道:「兵法上的事,我不如你,但揣測人心,你不如我,你我以及曾凌都能想到的事,羅耿當然也能想到......可以說羅耿做人傻,但只要他領兵,這個世上就沒幾人是他對手。」
唐匹敵思考了片刻,明白了。
他曾經說過,大楚之內善領兵者,首推武親王楊跡句,其次是涼州澹台器,第三就是幽州羅耿。
曾凌領兵,比羅耿差太遠了。
李叱道:「我現在想的是......羅耿不要太得意就好了。」
唐匹敵大笑起來:「他那般性子,又如何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