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
虞朝宗咽了口吐沫,嗓子里燒著了似的那么疼。
「對!」
他掙扎著起身:「下令突圍!」
又一個時辰後,城門外,虞朝宗看了一眼遠處好像滿天星辰一樣的火把,他臉色白的嚇人。
似乎是已經突圍不出去了,之前猛沖了數次,都被擋了回來。
幽州軍和豫州軍已經形成合圍,西籬子率軍苦戰,死傷慘重。
沒有經歷過如此大戰的燕山營士兵們,已經有不少人崩潰,尤其是東邊的隊伍被人包夾之後,無數人選擇跪地投降。
無邊的恐懼之下,投降的人數也越來越多,原本西籬子還有六七萬的中軍隊伍,可是天黑之後不知道逃走了多少,根本就控制不住。
「大哥。」
西籬子看向虞朝宗說道:「召集所有輕騎兵,現在往幽州軍方向突圍,敵人的重騎追不上。」
虞朝宗回頭看了看他的手下,每個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致,在這一刻,虞朝宗又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不能獨活。」
虞朝宗道:「若我只帶輕騎突圍,縱然出去了,把數萬兄弟丟在這,我做不到。」
他深吸一口氣後說道:「下令全軍,往幽州軍方向突圍。」
「大當家!」
鄭恭如勸說道:「幽州軍善戰,還有重騎,往那邊突圍太難,不如往豫州軍方向突圍,那邊地勢更為寬闊。」
虞朝宗猶豫了一下,在他旁邊的西籬子急了。
「大哥,不能往東-突圍,若官軍還有伏兵,必在東方,幽州軍善戰不假,可正因為善戰,所以伏兵
必會在稍弱的豫州軍那邊,羅耿也會盼著我們往東-突圍。」
鄭恭如道:「大當家,別聽他胡言亂語,若往西走,羅耿重騎堵路,我們過不去,若往東走,突圍出去的話,羅耿的重騎追不上。」
虞朝宗沉思片刻後說道:「我看還是往西,聽西籬子的,重騎兵不可能連續作戰,人受得了馬也受不了。」
鄭恭如心里一怒,可是他又沒辦法左右什么。
當夜,虞朝宗下令全軍向西側突圍,沖擊羅耿幽州軍,火海與火海相撞,碰出來銀河落地。
西籬子和常定歲帶著輕騎兵,本來幾乎要殺透圍困,虞朝宗卻不肯走,後邊大隊人馬全都丟下了,虞朝宗心中不忍,決定帶著人回去再沖殺一次,試圖救出來更多人。
西籬子奉命帶著兩三千騎兵在此等候,結果到了天亮,虞朝宗和常定歲沒能再殺回來。
天亮之後,西籬子等不來虞朝宗,官軍又再一次圍堵上來,無奈之下,西籬子帶著這幾千輕騎向西北方向逃離。
冀州城。
虞朝宗不得不又退了回來。
天亮稍作清點才發現,跟著他退回來的已經不足八千人,後半夜的廝殺,還有近十萬人的隊伍,大概有一多半已經投降了。
剩下的,盡皆戰死。
大街,北邊是狼狽不堪的燕山營隊伍,南邊是戰甲破碎的冀州軍隊伍。
紅了眼睛的虞朝宗和紅了眼睛的曾凌,兩個人隔著一條街對望。
「你輸了!」
曾凌朝著虞朝宗大喊了一聲,那粗糲聲音之中,有些扭曲了的興奮。
「難道你贏了!」
虞朝宗朝著曾凌喊了一聲。
如此血戰之下,虞朝宗身邊兵馬不過七千余人,而曾凌這邊,也只剩下了幾千人。
「你我都輸了。」
虞朝宗說完這句話後長長的嘆了口氣,在冀州城破的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你可聽到了?」
曾凌朝著虞朝宗喊:「外邊的隊伍,是不是不急著攻城了?」
虞朝宗回頭看了一眼,似乎確實安靜了,已經把他們堵在這的官軍,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不必著急了。」
虞朝宗忽然就沒了力氣一樣,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哈......」
對面的曾凌卻忽然大笑起來,笑的歇斯底里。
「虞朝宗!你這樣入局,應該是李叱所勸說的吧,我還以為他是什么曠世的天才,原來也不過如此,他這一招爛棋,把你和燕山營都害了,哈哈哈哈!」
虞朝宗一怔,猛的扭頭看向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鄭恭如竟然不在他身邊了。
與此同時,城外。
劉里的眼睛里幾乎都要噴出來火,天亮之後,斥候來報,一支大軍忽然出現在背後,已經堵住了豫州軍的退路,那支軍隊陣列連綿不盡,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馬。
只看到,中軍擎著的是左武衛大旗。
就在劉里憤怒到了極致的時候,忽然有一隊騎兵到了他陣前,為首的那老人長須飄飄,看了劉里一眼後說道:「劉里,你可還認得老夫?」
當看到武親王楊跡句的那一刻,劉里的憤怒一瞬間就沒了,只剩下恐懼。
他往前跑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拜見大將軍!」
「起來吧。」
武親王語氣平淡的說道:「帶上你手下所有四品以上將軍跟我走,隨我回去見駕。」
他掃了劉里一眼:「陛下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