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只好暫時不說話。
虞朝宗道:「現在黃金甲還不知道咱們到了信州,所以若要奪回山寨,其實可以借用趙敘你的人馬。」
他看向李叱道:「讓趙敘派人回去,就說思慮再三,覺得信州太過孤立,難以守住,所以決定回山寨,黃金甲應該不會有疑。」
趙敘眼神一亮:「大當家這計策真妙。」
虞朝宗道:「你又忘了嗎?」
趙敘怔住,然後反應過來,大當家已經不是大當家,李叱才是大當家了。
虞朝宗看向李叱問道:「你覺得如此可行嗎?」
李叱點了點頭:「可行。」
虞朝宗道:「只讓趙敘帶著他的親兵,他的兵馬依然駐守信州,讓柳將軍的兵馬換了燕山營的衣服,回山寨之後,以雷霆手段拿下黃金甲,其他人也就不敢再作亂。」
李叱又點了點頭:「可行。」
等到商量好了之後,虞朝宗把李叱單獨叫過來,兩個人就在院子里的涼亭中對坐而談。
虞朝宗接過來李叱遞給他的熱茶,看了李叱一眼後說道:「你這人,最大的缺點是什么,自己可知道?」
李叱道:「缺點太多,哪有什么突出的,都一樣突出。」
虞朝宗笑了笑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以為自己的能力沒那么大。」
李叱倒茶的手一停,對這句話似乎有些觸動。
虞朝宗道:「你不願接手燕山營,是因為你覺得,燕山營還是在我虞朝宗手里更好,覺得我虞朝宗本事比你大,能力比你強,覺得我可以讓更多人過上好日子,而你在害怕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李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虞朝宗道:「虞朝宗不是萬能的,虞朝宗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厲害,我只是一個為自己私心而去爭的人,全天下要爭的人,都和我一樣。」
他看向李叱道:「唯獨你不是為自己私心去爭。」
李叱張了張嘴,虞朝宗道:「閉嘴。」
李叱只好又閉嘴。
虞朝宗繼續說道:「你自己去想過沒有,如我這樣的人,爭的是天下嗎?」
李叱又要說話,虞朝宗道:「閉嘴。」
李叱:「唔......」
虞朝宗道:「我說你聽著就是,我這樣的人,不管是身份出身不同,還是手段路數不同,其實歸根結底,爭的是天下嗎?不是,爭的是一身龍袍,一身龍袍和天下,不是一件事。」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些對李叱恨其不爭的說道:「我也不是要以死相逼,可若真只能是我死了,你才肯接手燕山營的話,那就......」
說到這他看著李叱,李叱驚愕的看著他。
虞朝宗道:「此時可以說點什么了。」
李叱道:「大哥你怎么能如此胡思亂想?你好好養著身子,燕山營我會接過來。」
虞朝宗道:「等我養好了身子你再還給我?」
李叱沒能接話。
虞朝宗道:「就知道你是這樣心思,你所欠缺的,也只是舍我其誰的霸氣,我一切都不如你,所以沒什么可教你的,唯有一句話送給你......什么時候你真的悟到了舍我其誰,是天下之幸。」
李叱道:「這帽子好大啊。」
虞朝宗道:「閉嘴。」
李叱:「唔......」
虞朝宗道:「如我,為穿龍袍,征戰半生,救不救得多少人說不好,為我私念而死的人,必然不計其數,我尚且如此,你想想羅耿,想想周師仁,再想想這天下的那些節度使大人們。」
他瞪了李叱一眼:「哪個比我虞朝宗強?」
虞朝宗哼了一聲道:「我都不如你,他們能如你?」
李叱深呼吸,許久後嘆道:「大哥,你這么說,我有點飄。」
虞朝宗哈哈大笑,片刻後說道:「我想和你聊的,只是想認真告訴你,燕山營的兄弟們能救多少是你的事了,這次之後,我不會再到人前來,趁著這個機會,我想和高院長多去學學,你應該不知道,我當年最大的夢想就是去書院......」
李叱道:「那大哥你豈不是我學弟了?」
虞朝宗道:「我們是做兄弟的,不要在乎是師兄還是師弟,身份的事,都可放一放。」
李叱道:「大哥豁達。」
虞朝宗道:「你也要豁達......高院長和我聊過兩次,覺得相談甚歡,亦感相見恨晚,所以他決定我們兩個以平輩論交。」
李叱:「?????」
虞朝宗道:「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一種我能讀懂的含義?」
李叱道:「大哥你讀懂了什么?」
虞朝宗道:「你的眼神里是在想問我,不以師兄師弟論,是因為你想做爺爺嗎?」
李叱長嘆一聲。
虞朝宗道:「咱們單論單的。」
說完後停頓了一下,一臉慈祥微笑的說道:「但不管怎么說,我比你長兩輩,我說話你要聽。」
李叱道:「你是不是跟高院長喝酒了......」
虞朝宗道:「瞎說,我這樣的身子,暫時還不能喝酒,不過高院長興致高,我就勸他喝了一杯。」
李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