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坐在那看著遠處,天空陰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雨,風中都有些壓抑的味道,雨來,感覺就是下一息的事。
因為怕葯材被雨水泡了,市場那邊都沒有什么人,全都回去躲雨了。
市場上沒有人,大街上也空盪盪。
葉先生嘆道:「下雨天,和吃餃子更配。」
李叱嗯了一聲。
手背上一涼,一顆很大的雨滴落在他手上。
他和葉先生回到房間里沒多久,大雨滂沱而下,很快往窗外看,視線都被雨幕攔住。
李叱站在窗口位置,負手而立。
他看著外面大街。
「都各自回到位置。」
李叱緩緩吐出一口氣:「朋友們怕是要提前來了。」
大概一刻之後,大街上出現了一片黑影,那是一群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的抱刀漢子。
這群人沉默著走來,大雨拍打在他們身上,聲音像是打在芭蕉葉上一樣。
雨水順著他們的斗笠往下流,形成了一圈珠簾。
他們走到客棧外邊後隨即停下來,沒有人再移動,也沒有
人說話,安靜的像是一群突然出現的雕塑。
此時節,春雨已不寒,可是因為這些人到來,因為他們懷里抱著的刀,春雨陡然變冬雨。
他們站在客棧外邊等了大概半刻左右,在等人,再等軍令。
有一個人從後邊上來,他一來,站在大街上的人就像是分開的水浪,給他讓出來一條路。
這人走到客棧樓下,抬起頭看向窗口。
大雨沖刷著他的臉,可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李叱看著他,他看著李叱。
本以為他們會進攻,可是片刻後,那領頭的人回頭吩咐了一聲,所有抱刀的漢子隨即向後退。
他們來的無聲,退的也無聲。
丁勝甲獨自一人走到客棧門口,抬起手敲了敲門。
余九齡看向李叱,李叱點頭:「開門。」
片刻後,客廳。
丁勝甲進門之後把斗笠摘下來,隨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身上的蓑衣還在滴水,他沒有再往里邊走,像是不想打濕了客棧地面。
李叱從樓上下來,指了指桌子那邊:「請坐。」
丁勝甲搖頭:「不坐了,不能弄臟了客棧。」
李叱道:「無妨。」
丁勝甲思考了片刻,把蓑衣也脫下來掛在衣架上。
他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坐在那,上半身依然筆直。
「客棧你買了?」
他問。
李叱點了點頭:「畢竟打壞了別人的東西要賠。」
丁勝甲嘆道:「沈醫堂果然不缺錢。」
李叱在丁勝甲對面坐下來,給丁勝甲倒了一杯熱茶。
「將軍為何退兵?」
「你怎知我是將軍?」
李叱看了一眼衣架那邊說道:「斗笠如鐵盔,蓑衣若軍甲。」
丁勝甲的眼神里露出幾分欣賞。
他看著面前的熱茶,卻沒有喝。
片刻後,他問李叱道:「你有如此眼界,也必知道會有紛爭,為何還要做?」
李叱反問道:「將軍是豫州人?」
丁勝甲點頭:「我是。」
李叱道:「我是冀州人。」
丁勝甲道:「所以?」
李叱道:「所以將軍不該問。」
丁勝甲問道:「你也是軍人?」
李叱搖頭:「不算是。」
丁勝甲道:「這客棧內外,戒備森嚴,不管是你的人所處位置,還是他們排列陣型,都是軍陣。」
李叱道:「他們是軍人。」
丁勝甲皺眉:「軍人受雇於商人,恥辱。」
李叱笑了笑,沒回答,只是看了丁勝甲一眼。
丁勝甲再次皺了皺眉:「我沒有受雇於商人。」
李叱依然沒有說話。
片刻後,丁勝甲起身:「我若下令進攻,兩敗俱傷。」
李叱嗯了一聲:「你在乎你士兵生死,我也在乎。」
丁勝甲道:「我手下人,皆為精銳,你的人也是,廝殺起來,會死很多人。」
李叱道:「將軍請回。」
丁勝甲問:「退還車馬。」
李叱搖頭。
丁勝甲道:「你的人,借地勢而守,占了先機,但你又怎能不出城?平原之地,你的人,不是我的對手。」
李叱道:「五五之數。」
丁勝甲沉默片刻,看向自己懷里抱著的刀。
李叱隨即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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