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平江之後改走水路,如此一來就顯得快了許多,在水路上漂了足足一個月之後,又在南平江北岸登陸,朝著冀州方向繼續前行。
與此同時,雲隱山。
凈崖先生李善功坐在高坡上,看著曹獵手腳麻利的喂豬,他滿臉的艷羨。
他,居然因為別人能順利的喂豬,而滿臉的艷羨!
這樣的畫面就算說出去,大概也不會有多少人會相信,一位如此有大才的學者,居然最傷心的是自己不配養豬。
而李先生則站在高處,如往常一樣習慣了的在發呆。
曹獵到了雲隱山這段時間以來,發現李先生總是會有很長時間在發呆,而絕大部分時候,他發呆都是站在高處看著遠方。
曹獵感覺李先生應該是想把目光穿透什么,可是他面前的空曠,什么都沒有,恰好是穿不透的東西。
「先生為什么總是那么憂郁?」
曹獵把李善功招手叫過來後問了一句。
李善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先生總說自己應該不容於世才對,我記得有一次在喝多了酒之後,先生寫下了一段話,到現在我也不能理解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境,可是我理解了他的孤獨。
「是什么?」
曹獵問。
李善功道:「前邊的不太記得了,就記得最後一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我沒有。」
曹獵想了想,好像這也不是什么特別高深莫測的話,也沒有什么特別深遠的意境。
也許是因為前邊的被李善功給忘了的緣故,也許是因為當時喝多了酒所以顯得有些悲涼的緣故。
「也許先生以前的家距離大海太遠了,所以期望著有那樣一所房子。」
李善功看向高處的李先生,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他有他的過去,他有他的生活,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切都只能成為他的懷念。」
曹獵仔細想了想這些話,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因為太年輕了,所以才不理解。
於是他也抬頭看向高處的李先生,越看,忽然間就懂了李善功說的那種孤獨。
不容於世的孤獨。
李先生站在高處在想什么呢?
想他的過往嗎?
高處,李先生站在那在想著,他媽的竟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以我之所學,是可以把啤酒做出來的啊......這又不是多難的事。
老子到這到底多少年了,居然沒有想過喝酒的事?
這種東西做出來之後,大概就又能以一種自己還未曾經歷過的身份去生活一陣子了。
啊......總算是有些新鮮事了。
曹獵蹲在豬圈旁邊問李善功:「要不然,咱們倆想個什么辦法,帶李先生出去散散心?」
李善功搖頭道:「誰也騙不了先生,而且先生做事,神鬼莫測,你若是騙了他,他可能轉身就不見了,以後也不會再見你,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那就看緣分了。」
曹獵心里一聲長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李先生的學識簡直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天文地理算學古往今來,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學問,只要你能問出來的問題,李先生都能回答。
現在的他已經理解了,為什么李善功說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近乎於神,那就只能是李先生。
倆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會兒,起身再看時,高處已經沒有了李先生的影子。
他們倆互相看了看,覺得不大對勁,於是又回到住處去看,卻發現住處里也是空的。
桌子上有一封信,沒有信封,墨跡還沒干,顯然是剛寫的。
【予你以豬,予我以自由。】
就這九個字。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然後同時轉身沖了出去,倆人一口氣跑上高坡,往遠處看,只看到視線極遠處有一道塵煙飛起。
李先生騎豬遠行去了,一騎絕塵。
「都怪你。」
李善功嘆道:「一定是先生感覺到了你要騙他,所以他就先一步走了。」
曹獵:「還能這么神?」
李善功道:「他就是神......也許去另外一個地方創造神話去了。」
遠處,李先生騎著豬一邊飛馳一邊想著,這種錢先不能賺中原人的,萬一做出來的不好呢,不如去坑老外吧......
這地方已經不清凈了,今天來一個李叱,明天來一個李善功,後天再來一個李什么......
他這種性格,自然是能躲就躲,天知道哪天遇到一個主角呢。
雲隱山已經不再適合隱居,換個地方吧......
葯谷。
曹獵和李善功兩個人背對背坐在那發愁,本是來投靠李先生的,現在李先生跑了,只給他們留下了一群豬。
「要不然交給那些女人吧。」
曹獵道:「我們回中原去。」
李善功想了想,搖頭:「你也知道她們對先生有多敬重,若是知道了先生因我們而走,那她們一定會怪罪我們。」
曹獵道:「她們知道我們的名字嗎?」
李善功搖頭:「先生不准她們隨意進葯谷來,她們都不知道我們來了,又怎么可能會知道我們的名字。」
曹獵道:「那就好辦了......」
他起身,在李善功肩膀上拍了拍:「等我回來。」
不多時,曹獵一口氣跑到雲隱宮外,朝著里邊掐著腰大聲喊道:「諸位仙子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叫李叱,冀州李叱,我把李先生氣跑了,所以我也要跑了,豬就交給你們吧,對不起!如果你們要寫什么符咒懲罰我的話,什么天雷符,什么天火符,什么尿炕符,什么都好,記得把名字寫對啊!」
說完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