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個多時辰後,之前還在救災的官員趕到,這人是定遠縣新到任的縣令,到這還沒多久,人還沒到近前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主公,臣下有罪!」
新任定遠縣的縣令吳維安一邊叩首一邊說話,語氣中滿是自責和惶恐。
「起來吧。」
李叱下馬,伸手把吳維安扶起來:「你才到任沒幾天,原本縣衙的人又多已被賊人殺害,你身邊沒有什么人可用,我也知道你到任之後就發動民勇巡視堤岸,非是你輕慢懈怠之故。」
定遠縣之前被賊人突襲,包括縣令在內的地方官員全都被殺,吳維安是新調任過來的人,還不到十天。
「主公。」
吳維安眼睛微微發紅的說道:「臣下已經調查了一些,有人看到了那些破壞河堤的人,還曾詢問他們是做什么的,那些人回答說是從豫州城來,奉命巡查洛河堤岸,百姓們便無懷疑,哪想到那些人......」
吳維安看向這一片水澤,說話的嗓音都在發顫。
整個縣都沒淹了,現在連百姓們有多少死傷損失都不知道,雖然疏散了大部分人,可大水沖堤而出,很多沿河的村子,村民根本就來不及逃離。
余九齡在旁邊握緊了拳頭,咬的牙根都有些發疼。
如果是在戰場上兩軍廝殺,那勝負都說不出什么,放水淹沒敵軍也無可厚非。
可是這個諸葛井瞻如此狠毒,決堤放水淹沒的可是百姓,又何止會有一個定遠縣被淹沒?
下游諸縣,都會遭災。
這種決堤的程度,連修復堤壩的可能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洛河改道。
「安排人.......」
李叱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安排人往前線送信,告知大將軍唐匹敵,請他......請他酌情後撤,受災之地,急需大量兵力搜救。」
李叱說完之後,已經不忍再看眼前這滿目瘡痍。
「
諸葛井瞻......」
李叱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站在李叱身邊的曹獵一轉身上馬:「我去追他,就算是追到楊玄機面前,我也會把這個人活剝了皮。」
他一拍馬,那戰馬嘶鳴一聲,撒開四蹄沖了出去。
李叱看向余九齡:「跟上去,不要讓他胡來,若追查到危險之地,拉他回來。」
余九齡立刻應了一聲,轉身追了出去。
這般人間慘像,讓人心里如何能平靜的下來。
在距離定遠縣已經有四五百里遠的地方,官道上,一支商隊正在順路南下。
馬車里,諸葛井瞻的臉色很輕松也很喜悅,哪怕已經過去了一陣子,可水淹良田的事,依然讓他得意。
手下人問道:「先生,咱們是不是要改路走了?算計著日子,豫州城那邊必會派來的追兵,也一定會沿著各條官道追查咱們的下落。」
諸葛井瞻點了點頭:「我已經派人在前邊安排,你們不用多擔心什么,寧王的人不會追上我們。」
手下人心里踏實了些,雖然還是覺得這樣走在官道上有些不妥當,但想著諸葛先生已經有所安排,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走了大半日之後,商隊在一個很大的鎮子里停下來休整,補充給養物資。
在酒樓里,諸葛井瞻看向他手下人吩咐道:「我要出去一趟,安排別的隊伍給咱們做掩護,你們在這里等我一日,明日我便回來,再繼續南下。」
眾人聽聞後紛飛點頭答應,不少人心里也還在竊喜,跟著諸葛先生一路走,最起碼比那些給他們做掩護的人要強的多。
還有人想著,那些被安排做掩護的隊伍,才是真可憐。
諸葛井瞻離開酒樓之後就上了馬車,出了鎮子之後沒多久,他從馬車里下來,示意車夫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一直到前邊三十幾里外的縣城等他。
他獨自一人進入了路邊的林子里,走了大概一里多遠後,不少人從林子中迎接出來。
「諸葛先生!」
這支精悍的隊伍整齊的朝著他俯身一拜。
「你們來了多久?」
諸葛井瞻問。
為首的那人回答道:「按先生吩咐,已經在此等候數日。」
此人在一年多前才剛剛投靠到楊玄機那邊,就是從豫州這邊過去的。
看起來他有四十歲左右年紀,身材瘦高,比諸葛井瞻要高上半個頭左右。
他是土生土長的豫州城人,大概在一年半之前投靠楊玄機,靠著絕對出眾的能力和才華,地位迅速提升。
他不是楊玄機的門客,到楊玄機那邊沒多久,就被調到楊玄機手下最精銳的破甲軍中。
按照級別來說他只是一名六品校尉,可是他有著超然的地位,便是破甲軍中的將軍們,也要對他客氣幾分。
因為他到楊玄機那邊,帶給楊玄機一份大禮。
此人姓荀,名為荀有疚。
「見過諸葛先生。」
荀有疚俯身一拜,對諸葛井瞻的態度格外的謙遜。
諸葛井瞻對他態度倒是並不算熱情,或許和此人在楊玄機手下地位提升極為迅速有關。
「荀先生。」
諸葛井瞻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他伸手接過來一名護衛遞給他的韁繩,翻身上馬:「咱們走吧,一路護送我的那支隊伍我留在鎮子里了,不出意外,他們等到明日不見我回來,就必會心慌而自顧離開,也會把寧王的追兵引走。」
他一打韁繩:「咱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