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緩之一刀落下,他就舉著刀桿往上一迎,兩個人的雙臂上肌肉都已經暴起。
景揚絮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猛的往下一蹲後灌足了力氣起身,雙手架著陌刀硬頂上去。
當的一聲,這一下果然將環首刀彈開。
景揚絮抓住機會,一腳踹向沐緩之的胸口,卻沒有想到沐緩之也在同一時間一腳踹來。
兩個人全都被踹中,同時往後仰倒。
可是景揚絮身上有重甲,起身的時候顯然比不過身上只有一件單衣的沐緩之。
「你擋的住嗎!」
沐緩之雙手握刀掄起來就劈,這一刀嚇得景揚絮臉上變色,起不來只能往一側翻滾。
稍稍慢了一些,這一刀就劈砍在他的肩甲上,刀落,肩甲被劈開,還有肩膀靠後位置的一層血肉也被劈了下來。
「你再擋啊!」
沐緩之咆哮之中一腳踹在景揚絮的後腰上,景揚絮撲倒在地。
沐緩之跨步上前,揮刀就要斬落,為救主將,後邊的幾名府兵連發數箭,沐緩之揮刀劈砍其中兩支,還有一支射穿了他的肩膀。
沐緩之左手抬起來一把將羽箭拔出,甩手將這支箭擲了出去,那箭正中不遠處發箭之人的脖子。
沐緩之看了一眼正在掙扎起身的景揚絮,又是一腳踹在其後背上。
景揚絮身上甲胄沉重,又受了傷,被踹的跪倒,憤怒之下也是一聲咆哮。
「逆賊!」
「喊你-媽!」
沐緩之沖過去一刀橫掃,環首刀化作一道白芒從景揚絮的脖子里橫掃而過。
沐緩之一把將人頭抓住仰頭高呼:「刀營沐緩之,斬敵大將軍一人!」
「
呼!」
四周的兗州刀兵整齊的呼喊,像是雷瀑到了人間。
沐緩之提著那顆人頭再次向前,他看到被擲了一箭的那個楚軍士兵並沒有死,畢竟手擲出去的羽箭力度也差了些,而且距離並不是那么近,只是那人已經嚇得腿軟。
他過去一腳將人踹翻:「下次朝著老子的頭放箭!聽見沒有!」
一刀斬落。
他帳下的那些士兵們,全都振臂高呼。
被截斷在這的數千名府兵,被追殺著全都砍死。
這一場廝殺,三千六百刀兵,損失九百余人,卻砍死了四千多右領軍衛府兵,還包括大將軍景揚絮。
高坡上的唐匹敵看到這一幕,只是微微頷首。
如果不是他下令所有弓箭手拋射,阻止了右領軍衛後續的隊伍上來,這三千六百刀兵的損失絕對不止九百多人。
他知道那些兗州的漢子們心里都憋著一股火,需要一場廝殺把這股火放出去。
所以他創造了一個戰場,讓刀營的兄弟們殺的酣暢淋漓,也將損失降到最低。
殺紅了眼睛的刀兵一旦沖的太狠陷入右領軍衛的隊伍里,這三千六百人,縱然砍死一萬人,縱然砍死兩萬人,可又有什么意義。
大將軍景揚絮戰死,右領軍衛只好撤了下去,在地上丟下了無數屍體。
刀兵的漢子們,一個個的用他們的環首刀敲打著胸膛,他們沒有穿著甲胄,刀子拍打在胸膛上啪啪響。
沐緩之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那顆人頭,然後緩緩把人頭舉高:「從這一戰開始,刀兵營,要殺出來所向無敵的威名!」
「呼!」
「呼!」
一聲聲高呼,震撼天地。
河道上,那艘江鷂戰船的船頭,舉著千里眼的楊玄機看到了右領軍衛退下來,也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寧軍將領舉起了景揚絮的人頭。
他臉色鐵青,氣的嘴唇都在微微發顫。
「傳令。」
楊玄機大聲說道:「白開府接任先鋒大將軍,今日拿不下灘頭,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荀有疚連忙勸道:「主公,此時寧軍士氣正盛,白將軍上去也一樣會損失慘重,不如增派兵力,在河岸上列陣,先穩住一片地方,把攻城所用的器械運上去,在河道邊上搭建起來樓車,弓箭手於高處壓制寧軍箭陣,再以弩車擊碎寧軍盾陣,如此方可破敵。」
楊玄機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按照荀先生的辦法去安排。」
他轉身走回船樓那邊:「一群草寇出身的家伙,竟然連右領軍衛都被打成這樣,如何能有道理?」
荀有疚本想再勸幾句,可是看看楊玄機那陰沉的臉色,終究還是選擇沉默。
寧軍以逸待勞,陣列完整,而且武器裝備極為充沛,這樣的情況下,一次進攻失利並不能說明什么。
楊玄機只是因為籌謀了這么久,未能一戰而勝,所以才會惱羞成怒。
但是楊玄機這個人,絕非庸才。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如此時自己只顧著惱羞成怒,反而會影響士氣。
於是楊玄機立刻轉身看向荀有疚道:「荀先生,你代我去河邊隊伍里,告訴他們,我已看到他們的勇武,我以有他們這樣的將士為傲,我將厚葬景將軍,並且,所有陣亡將士,都發放三倍撫恤,右領軍衛的所有士兵,皆領三倍軍餉,再告訴他們,我等著他們破敵的捷報。」
荀有疚心里松了口氣。
他俯身道:「臣下即可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