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陽川道:「我死之後,下一個是你,如果也需要你這樣做的時候,你選一個繼承者,告訴他,下一個是你。」
說完,沭陽川帶著騎兵沖了下去。
幾個月的血戰,敕勒人的騎兵已經從幾萬人,銳減到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沭陽川也不可能帶著所有騎兵下山,他必須留下一部分人,所以當幾千名敕勒騎兵沖鋒的時候,顯得那么悲壯。
沭陽川一馬當先,手里的彎刀切開了風。
那群敕勒族的漢子們,看著他們的大汗沖在最前邊,那背影,似乎和已經戰死了的老可汗布勒格狄一模一樣。
而留守在山上的那些敕勒族人,他們看著沖鋒下山的騎兵,每一個人的背影,都和那些已經戰死的勇士一模一樣。
黑武人是故意的,敕勒人中計了。
當敕勒族的騎兵沖下去的時候,黑武人竟是早有准備,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也往兩邊讓開。
居高臨下沖鋒的敕勒族騎兵,想停下來都已經沒有機會。
他們沖下了山,而山下,是早就已經等待著他們的鐵鶴部騎兵。
鐵鶴部特勤吾兒瓦忍不住大笑起來,用馬鞭指向那幾千敕勒人騎兵。
「當年,這些敕勒人在整個天下都能耀武揚威,再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除了送死之外都別無選擇。」
他抽出彎刀。
「鐵鶴!」
密密麻麻的鐵鶴騎兵將彎刀抽出來指向天空,遠遠的看過去,那就是一片刀林。
「剿滅他們。」
吾兒瓦一聲令下。
鐵鶴騎兵開始向前移動,馬群緩緩提速,然後變成了沖鋒的大浪。
沭陽川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桿鐵鶴騎兵的中軍大纛,上一次,這樣死死盯著那桿大纛的人是撒桑。
「撒桑兄弟,我來了!」
沭陽川喊了一聲。
數千騎兵,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已經回不去了,此時此刻,以死來捍衛他們的榮耀就是全部。
「殺!」
「殺!」
兩邊的騎兵,同時發出咆哮。
在黑武人大營的高處,舉著千里眼的業夫烈看向騎兵戰場,然後忍不住笑了笑。
敕勒人完了,他們再能扛也完了。
這次之後,敕勒人的騎兵大概也沒剩下什么,用不了多久,黑武帝國的士兵將攻上未名山,將那山上的所有人都殺掉。
「真是自不量力啊。」
一個黑武將軍笑著說道。
另一個黑武將軍也笑起來:「看來今天咱們能得到兩個好消息。」
他指了指北山關的方向,所有人都把千里眼轉移到了那邊,看向城關方向。
黑武士兵登上城牆的人數已經越來越多,那些抵抗了他們數月之久的寧軍,看起來已經無力回天。
「是啊,幾個月了。」
業夫烈笑道:「同一天能有兩個好消息,這幾個月的艱難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看向手下人下令:「准備一下,一會兒我們就能進城了,帶上我們的美酒,我要在北山關里和將士們同飲。」
業夫烈抬起頭看向北山關那邊,已經有一面黑武人的戰旗在城牆上立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來了一陣風,將地上的塵土都吹了起來,風來的很猛,吹的不少人迷了眼睛。
業夫烈罵了一句這該死的風,抬起手揉著眼睛再次看向北山關那邊。
那面剛剛立起來的黑武戰旗,沒了。
他皺起了眉頭。
北山關,李叱被幾十個黑武士兵團團圍住,他的鳴鴻刃上下翻飛,靠近者死。
可是城牆一旦失守,涌上來的黑武人就越來越多,李叱的身邊已經全都是敵人,地上的屍體也全都是敵人的。
他沉默著殺敵,一刀,一刀,一刀......
一陣風忽然出現,吹的城牆上那血紅色的戰旗獵獵作響。
「殺!」
一聲沙啞的嘶吼在不遠處響起,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將軍沈珊瑚,帶著她的人順著城牆坡道沖了上來,在她身後,是一面一面飄揚著的戰旗,那一面一面鮮艷的紅。
「殺!」
「殺!」
「殺!」
這次從兗州遠道趕來的漢子們,像是一群從東北撲過來的虎,硬生生的把已經攻上城牆的黑武人給頂了回去。
遠處,地平線上。
出現了一片巨浪。
在鐵鶴人的騎兵隊伍背後,巨浪拍打著地面而來,發出沉悶如雷的聲音。
一面一面紅色的戰旗中,還夾雜著一面一面狼旗。
納蘭部的可汗孛兒帖赤那將面甲拉下來,手中的刀指向鐵鶴人。
「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草原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