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別恨深深的吸了口氣,點頭:「那就跟你們一起走。」
他回頭看向眉城的方向,這里是他生活了很多年的蜀州,這里是他的家鄉。
此時即將遠行,這看過去的幾眼,便是對過往所有的懷念。
「走。」
方別恨一撥馬,率先沖了出去。
又一天之後。
一片營地里,騎兵將軍白奇志從馬背上下來,然後快步跑到了節度使裴旗面前,單膝跪倒在地。
裴旗正坐在一堆篝火旁邊暖手,側頭看了一眼白奇志,語氣有些發寒的問:「追丟了?」
「是......」
白奇志連大氣都不敢出,顯然害怕到了骨子里。
裴旗問:「怎么丟的?」
白奇志道:「那些廷尉府的人中,有咱們的人帶路,就是輕棉縣幕營總旗方別恨,他帶著人逃進了一片林子里,屬下心急,帶人直接就追了進去......」
聽到這,裴旗點了點頭:「桑榆迷魂陣。」
白奇志俯身道:「是......屬下帶著人在林子轉了大半日,若非是寮官大人帶人進林子里查看,屬下還是出不來......」
裴旗側頭看了一眼跟著白奇志一起回來的姜渭,臉色更寒冷了些。
「方別恨是你的結義兄弟?我記得,你不止一次推薦他為中元官。」
「是......大人都記得,屬下確實是推薦過他好幾次。」
姜渭撲通一聲雙膝跪倒。
「大人,屬下也著實沒有想到,方別恨因為莫離離的死,而做出如此荒唐糊塗的事來。」
「荒唐糊塗?」
裴旗忽然笑起來:「你竟然把叛逆這么大的罪過,用荒唐糊塗四個字就想搪塞過去?」
姜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屬下願意領罪,屬下自己的罪,方別恨的罪,屬下全都領了,只要能讓大人消消氣,就算是把屬下五馬分屍,屬下也毫無緣由。」
裴旗點了點頭:「那就五馬分屍。」
他一擺手:「拉下去吧。」
手下親兵立刻上前,架起來姜渭就往後拖。
姜渭臉色白的已經好像紙一樣,他一開始並沒有叫喊,被拖出去大概七八丈遠之後,他才喊了一聲:「大人,屬下還有用,屬下還能為大人效力。」
裴旗抬起手勾了勾手指,那兩個親兵又把姜渭給架了回來。
「先給我解釋一下,為何竇曲聲和楊頂山都會死,而你們卻沒死?」
裴旗俯身,盯著姜渭的眼睛問。
姜渭跪在那回答道:「屬下也是到了輕棉縣之後才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最初的幾日,屬下真的不相信方別恨會成為叛賊。」
「屬下接連試探了他幾次,他也沒有露出太多馬腳,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把廷尉府的副都廷尉帶到了我面前。」
裴旗每天一皺:「嗯?」
姜渭連忙繼續說道:「他說莫離離死於大人之手,死於竇曲聲等人之手,所以要報仇,於是勾結了廷尉府的人。」
他抬起頭看了裴旗一眼後又迅速的把頭低了下去。
「屬下當時也沒辦法阻止了,因為屬下身邊只有十余名隨從,若稍有不慎,非但消息不能送出來,還會死在輕棉縣。」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屬下派人回去緊急向大人稟告,但不知道為何,屬下派回去的人沒有去見大人,而是去見了竇曲聲。」
裴旗聽到這,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不是姜渭的話有多高明,而是正好說中了那個點。
裴旗太了解竇曲聲了,竇曲聲在姜渭身邊安排他自己的人,這自然不算什么稀奇事。
而竇曲聲的人先回去找他,當然也就是情理之中,因為這么大的功勞,竇曲聲不能不搶。
接下來,姜渭的解釋,就更顯得合理起來。
他說,他也沒想到,竇曲聲居然沒有告知節度使大人,而是帶著一些人跑來這里攔截。
裴旗聽到這擺了擺手:「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讓廷尉府的人,跟著你來眉城的?」
這確實是關鍵之處。
可姜渭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沒有准備說辭。
「回大人......是屬下,是,是屬下說服了他們,來眉城刺殺大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格外復雜。
不得不說,這樣一個天生的演技派,確實把裴旗給說的信了。
「那你說.......」
裴旗問姜渭:「如果方別恨投敵,將來會不會成為巨大的隱患。」
「會!」
姜渭立刻說道:「方別恨必須死!」
裴旗笑起來:「那要是讓你去做這件事,你願意去做嗎?」
「願意!」
姜渭抬起頭大聲說道:「屬下願意親自帶人去追殺方別恨,不能帶回方別恨的人頭,屬下願自己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