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好都廷尉大人!」
庄無敵高呼。
然後才發現,高希寧不在隊伍里。
廷尉軍的黑騎高呼:「兄弟們,保護好都廷尉大人事,交給你們了,現在這戰場上殺敵的事,輪到我們了。」
他們......不突圍!
「殺!」
那些千辦們沖鋒在前,帶著黑騎用一種猶如猛虎下山的姿勢壓了下去。
「兄弟們,我們先走一步!」
有黑騎士兵喊。
「我們也是戰兵!」
「殺!」
「廷尉府的黑騎,曾經也是沖鋒在最前邊的人,現在,我們就最後沖一次!」
「兄弟們,下輩子再一起穿這套軍服!」
「殺!」
一千二百人的騎兵隊伍,一條長龍似的沖進了雍州軍的隊伍里。
如果他們是一條奔流,那么城下密密麻麻的雍州軍隊伍,就像是一片海一樣。
可是壯闊的河流,可以裂海!
數名千辦在前,他們的橫刀撕開了一條血路。
如果說下邊雍州軍組成了一塊巨大的布,黑騎隊伍就像是一把剪刀,切開了一條口子。
沖鋒下去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可是他們卻將雍州軍殺上坡道的隊伍,一寸一寸的擠了回去。
高希寧站在城牆上,眼睛已經發紅。
她不會走的,廷尉軍也不會走的。
「開血路!」
虞紅衣一把將肩膀上的箭拔出來,看也不看隨手丟掉,然後再次劈死一個敵人。
他們這一身黑袍,在紅色的血海中顯得那么醒目。
沒有人可以冷眼旁觀這一切,這個戰場上,只有那棵孤零零的樹上蹲著的雕鴞,在冷眼看著這一切。
它或許已經習慣了,這震天的喊殺聲也沒有把它嚇走。
或許以前它是懼怕人類的,在聽到這樣的喊聲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振翅飛走。
可是在這樣的世道,見的多了,它也就不怕了,它在等著喊殺聲的結束。
因為在那些聲音消失之後不久,地上就都是它的食物。
它蹲在那,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沉迷於這一方天地中過於濃烈的血腥味。
人的殺氣,已經不足以嚇到它了。
黑騎沖開了缺口,後邊的寧軍戰兵呼喊著沖了出去,沒有羽箭了,那就用血肉之軀把敵人壓在坡道之下。
「戰兵兄弟們沒有羽箭了......我的黑騎士兵告訴我說,都廷尉大人,我們是騎兵,我們的兄弟沒有箭了,那我們就是他們的箭,我們可以飛出去。」
高希寧手里握著一把刀,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其實很差。
可她的刀握的很緊,下一個赴死之人,就是她自己。
她已經做好了准備。
韓飛豹和元楨也被眼前這一幕震撼了一下,他們都知道寧軍善戰,都知道寧軍悍勇,可只有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了這悍勇到底有多恐怖。
在別人的軍隊里,誰曾見到過這樣的場面?
那些兄弟們,爭先恐後的赴死。
來自黑武的元楨沒有說什么,可他懂了,為什么是寧王李叱可以在中原這樣龐大又這樣混亂的地方可以崛起,可以逐漸成為霸主。
為什么百萬黑武大軍南下,連楚國的邊軍都已經無能為力的時候,是寧軍站在了那道邊界線上。
面對百萬大軍,卻用刀與血,重建了中原不可侵犯的那道城牆。
元楨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值得敬佩,可他們要輸了。」
韓飛豹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的......他們要輸了。」
黑騎的隊伍已經沖鋒到了坡道下邊,清空了整條坡道上邊的敵人。
最前邊的一名黑騎士兵,已經沖鋒到了那棵孤零零的屬下。
被無數長矛刺中後,他翻身掉了下去。
「我王萬歲!」
臨死之前的喊聲,把那只蹲在樹杈上的雕鴞嚇了一跳,可它只是震動了幾下翅膀,最終還是沒有飛走。
它可能在想著,這個嚇了它一跳的人,一會兒就是它的美食。
李叱早就已經醒了,也早就已經在戰局中廝殺。
一身是血的他走到高希寧身邊,伸出手,握住了高希寧的手。
「站在我身後。」
李叱松開手,跨步走到高希寧身前。
就在這時候,李叱忽然聽到了一聲被驚嚇出來的哀鳴,那只巨大的雕鴞,從樹上振翅而起。
它沒有攻擊誰,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也最狼狽的樣子飛走,不......是逃,落荒而逃。
一聲嘹亮的啼鳴在空中響起,響徹一方天地。
李叱抬頭看。
一只狗子,在天上飛。
地平線上,黑壓壓的寧軍騎兵像是颶風一樣,裂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