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眉山大營這樣的地方,硬攻真的攻不下來嗎?
當然不是,只是損失必然慘重。
用李叱的話說,耗時一年半,消耗的錢糧物資之巨,足以抵得上數州疆域全年的收成。
可是一兵未損,這就是更大的收獲。
此時站在眉山大營遠處的高坡上,李叱舉著千里眼看向對面的敵營,嘴角已經微微上揚。
一年半了,根據李叱的推測,敵人的糧草最多可以堅持這么久,再過一個月上去的話,可能都看不到一具比較新鮮的屍體了。
沒錯,這樣打確實消耗巨大,普天之下,只要不是李叱的隊伍,其他任何人打這一仗,都不可能如此選擇。
但看著手下人沒有死傷的那種成就感,讓李叱覺得很爽,沒有什么是比這更爽的事了。
如果有,那就是娶高希寧。
可這不是娶不到呢嗎,爽不爽的,一時半會兒的倒也無法體會。
雖然兩個人偶爾偷摸摸的有些親密舉動,那也只能算是小爽。
李叱此時當然還不明白一個道理,小爽怡人,大爽傷身......
「可以再派人去找裴經綸談談了。」
李叱微笑著說道:「如果他還有力氣談的話。」
夏侯琢大笑起來,然後道:「交給我去吧,我去最合適。」
余九齡不服氣道:「我覺得這事我也能干,何須夏侯大將軍親自出馬。」
夏侯琢搖頭道:「你不行,只能是我。」
余九齡更不服氣:「為何?」
夏侯琢道:「你看看我這外形,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典型的正面人物,而且具備一定的氣勢,如果咱們寧軍要選出來一個形象代表的話,那都必須是我才行
,至於九妹你......」
他嘆了口氣:「若你去談判的話,非但會讓敵人懷疑我們的日子是不是過的真的好,敵人看到你,還會覺得他們那邊才是正義的,可能反而會激起他們的斗志。」
余九齡:「我能有這么丑?」
夏侯琢道:「若光是丑一些,倒也無妨,有些人雖然相貌不英俊,可是氣質不俗,你想想程無節,也說不上有多帥氣吧,但是一看那外形,最不濟也是個將軍,你吧......丑倒是其次,主要是猥瑣。」
他拍了拍余九齡的肩膀:「我剛才說的不是玩笑話,你想想看,談判的時候他們一看到你,突然就不想投降了,覺得自己投降比死還難受,莫名其妙的就有了拼死一搏的信念......咱們現在確實是占據優勢,打不打都在咱們一念之間,可是,派你上去......這不是逼人太甚嗎。」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吟詩一句:「你上去的話,怎么說呢,那些蜀州軍士兵大概是......垂死病中驚坐起。」
余九齡:「我要是打的過你,現在我已經拔刀了。」
余九齡看向李叱:「當家的,夏侯過分了啊。」
李叱點了點頭:「夏侯說的話,確實有些過分了,也就是逼人太甚那一句還比較實事求是。」
余九齡:「......」
余九齡道:「你們兩個果然是穿一條褲子的。」
李叱搖頭:「他的褲子我可穿不下。」
夏侯琢撇嘴道:「我比你要胖一些,身高差不多,你會穿不得?」
李叱認真說道:「襠窄。」
夏侯琢:「我湊?」
余九齡噗嗤一聲就笑了。
夏侯琢道:「你笑個屁,他若穿我的褲子覺得勒得慌,要是穿你的褲子,豈不要勒爆了。」
余九齡:「這個就更過分了啊。」
李叱笑道:「明日一早,夏侯就派人去見見裴經綸,告訴他們,若要投降這是最後機會,只要他們肯放下兵器下來,我會分發給他們糧草......若是他們依然不肯投降的話,那我就只好在給他們收屍的時候,再有仁念。」
夏侯琢應了一聲:「交給我就是了。」
一年半了啊,對於眉山大營里的蜀州軍來說,前一年可能是難熬,後三個月就是煎熬,再後三個月就死熬。
他們的糧草其實在半個多月之前就已經用完了,現在士兵們真的是在吃土。
土里能刨出來的草根都被吃的干干凈凈,山上為數不多的樹,樹皮樹枝都被吃的精光。
而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把皮甲皮靴之類的東西,都切割了煮著吃。
此時此刻的大營里,沒有一個士兵身上還有皮甲的。
這一刻,他們甚至盼著寧軍攻上來,一人給他們一刀,也算是給他們一個痛快。
之所以裴經綸還硬撐著沒有派人下來主動投降,是因為那該死的驕傲。
都是領兵的人,哪個不驕傲?
可是看到手下人如此慘像,這驕傲也是折磨他的東西之一。
有些時候,裴經綸甚至想著,士兵們應該嘩變了吧。
他們圍上來,一刀把自己捅死,那樣他解脫了,士兵們也就都解脫了。
可是他盼不到嘩變,於是他想過自殺。
然而,阻止他自殺的不是驕傲,而是怕死之心。
所以他很痛苦,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那驕傲,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又是多么的虛偽,偏偏還放不下。
第二天,天剛亮不久,趴在壕溝里的蜀州軍士兵們,看到了一隊衣甲鮮明的寧軍過來。
在這一刻,他們沒有拿起武器,甚至有人哭了。
......
......
【本來在垂死病中驚坐起後邊,我還寫了一句此逼丑的沒天理,覺得不雅,便刪掉了......】